寅時不到。

謝玉淵被簾子外的穿衣聲給驚醒了。

她趕緊起床給爹做早飯。

趁著謝家人還在睡,她蒸了兩個土豆搗成泥,和著麵粉做了五張香噴噴的土豆餅。

留一個給娘,餘下四個都給爹盛碗裏,自己就喝了碗薄粥。

孫老大吃了頓熱呼呼的早飯,交待了幾句,匆匆消失在黎明的夜色裏。

他一走,謝玉淵把鍋碗洗洗,拉著高氏便往孫郎中家裏去。

孫老娘是被餓醒的,到灶間一看,冷鍋冷灶,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謝玉淵你個殺千刀的……”

話一出口,才想到她現在替家裏掙銀子,又生生咽了下去。

氣衝衝的走到孫蘭花房裏,把被子一掀。

“你個死丫頭,還不死起來去燒早飯。我老孫家作了什麼孽,生個賠錢貨還懶得要死!”

睡得正香的孫蘭花整個人都蒙了,“阿婆,燒早飯不是她的事情嗎,怎麼輪到我。”

“啪!”

一記大嘴巴子賞下來,孫蘭花被打頭暈頭轉象。

孫蘭花趕緊抖抖嗦嗦從床上爬下來。

孫老娘狠狠瞪了她一眼,走到大房窗下,豎著耳朵聽了一會。

都日上三竿了,這一大家子還沒有動靜。

娘的!

別以為賺幾個銀子,老娘就不敢罵,瞧這一個個懶的。

孫老娘一腳把門揣開,正要破口大罵時,發現屋裏收拾的幹幹淨淨,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都走了?

孫老娘心裏嘿嘿幹笑幾聲,提口氣走進裏屋,一通亂翻。

翻半天,什麼都沒有翻到。

一轉身,看到孫老二抱著胸陰陰地看著她,嚇得拍了拍胸口,氣罵,“不聲不響的站在門口,你做鬼呢。”

孫老二白了她一眼,走到床邊,低頭在被子上嗅了幾下。

他娘的!

是高氏的味道,賊香!

孫老娘見兒子這樣下作,氣得一巴掌扇了上去。

孫老二又用力的吸了幾下,咬牙切齒道:“娘,老大和她都走了,今兒白天動手吧,我等不及了。”

孫老娘有些猶豫。

玉淵現在到底是掙銀子了,萬一……

“你猶豫啥,那高氏是個瘋的,誰會信她說的話。再說我和大哥是兄弟,那個瘋子分得清誰睡了她嗎?”

聽兒子這麼一說,孫老娘立刻點點頭,“行,今兒動手,一會我把劉氏他們都支走。咦,那個瘋子呢?”

……

那個瘋子正往灶膛裏塞柴火。

“娘,火壓著點。”

謝玉淵往鍋沿烙上一個餅,把鍋蓋一蓋,走出灶間,往院子裏喊了一嗓子。

“郎中,早飯好了。”

張郎中嚇得直直從床上跳起來,愣了幾分鍾,才想起這聲音是個那女娃的。

“誰讓你一大清早過來的?”

頂著雞窩頭的男人衝過來,謝玉淵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怯生生道“郎中,不是你讓我寅時三刻來的嗎?”

張郎中眼珠子轉了幾下,似乎是想到了這一岔,臉色有些訕訕的。

“郎中,我做了豌豆稀飯,烙了四個土豆餅,挺香的,趁熱吃吧。”

謝玉淵轉身走到灶間,突然頓住腳步,回首,笑了笑。

“對了,郎中身上的衣服好幾處都破了,我把我娘請來了,她針線活兒好,幫著郎中縫縫補補。不算工錢,就是做好事。”

來一個還不夠,還要再帶一個瘋子來。

士可忍,郎中不可忍。

張郎中怒氣衝天,蹬蹬蹬跑到灶間,一抬眼,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