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很客氣,但言語中無不透出客套,生疏,甚至是隱隱的威脅。

翻譯過來就是:你給我去毒,我給你重金,兩不相欠,你要是嘴巴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謝玉淵波瀾無痕地直視他,突然莞爾一笑,上前把那錠金子牢牢的握在手裏。

“您放心,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懂的。師傅侄兒,您先吃早飯,半個時辰後我替您行針。”

李錦夜聽到腳步聲漸遠,皺了皺眉頭。

師傅侄兒,這是個什麼稱謂?

謝玉淵走出東廂房,冷風吹來,才發現自己後背密密的一層冷汗。

呼!

小小年紀,繃著一副棺材臉不說,講出來的話之乎者也,怎麼看怎麼不像張郎中。

出手倒是挺大方,不像張郎中那麼摳。

不管了,先把金子收起來,有了這錠金子,自己離遠走高飛的目標,又更進了一步。

……

半個時辰後。

李錦夜平躺在床上,寬肩,窄腰,健碩結實,肌膚分明,身材比例堪稱完善,全身上下一絲贅肉都沒有。

根本不像一個病秧子該有的身材。

謝玉淵當下就做出判斷,這家夥是個練家子。

第一次行針,心裏難免有些緊張,她咽了口水說:“我開始了。”

聲音打著些顫,聽得張郎中心頭發毛。

這丫頭,行不行啊?

心裏剛打著鼓,眼神卻瞧見她拿起銀針,幹脆利落的刺下去。

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憑這利落勁兒,張郎中知道這丫頭不僅行,而且,很行。

第一針落下去,謝玉淵腦子裏什麼雜念都沒了,人體所有的穴道一個個浮在眼前。

“丫頭,這此些穴位你要背得,就像吃飯拉屎那樣稀疏平常。”

“每個穴位的作用不一樣的,一針刺錯,那是人命關天的事情。”

“來來來,鬼爺我親自為你刺一刺,你感覺一下……”

謝玉淵手起針落,不多時,便把李大侄兒刺成個刺蝟。

最後一針落下,她兩腿一軟,跌坐在床沿上,渾身大汗淋漓,像從水裏撈上來的一樣。

李錦夜眉心一斂,動了動唇,低喚了一聲:“虛懷?”

張虛懷這會正魂遊天際。

這一套針法他從頭看到尾,越看越驚心,這丫頭行針的手法怎麼看都有點像西晉時針灸大家玄晏先生的手法。

隻是玄晏先生早就死得透透透透的,而且門下根本沒有後人,莫非這丫頭是玄晏先生投胎轉世?

“啊,啥事?”

“你幫她診一下脈。”

診啥?

張虛懷一看謝玉淵像死人一樣慘白的臉,當下明白為啥。

針行最傷元氣,這丫頭年歲又小,瞧著又是個營養不良的豆芽菜,於是趕緊伸手扣住了她的脈搏。

冰冷的指尖觸上來,謝玉淵打了個激靈。

張虛懷一診脈,心裏有數,“從明兒開始,你一日三餐上桌吃,我得給你想辦法營養營養,否則這毒還沒去,你就先給熬死了。”

謝玉淵累得連道謝的力氣都沒有,強撐著浮出個笑臉,算是應下來了。

心裏卻在想著,原來她這個二五不著調的便宜師傅也有字: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