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家這一通鬧,讓謝玉淵這一天的心情都好極了。

謝幕快降臨時,她提著食盒走進師傅家。

師傅家的年夜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要把菜溫在鍋裏。

謝玉淵走到灶間,愣住了。

灶台上擺著一隻托盤,托盤裏的飯菜是滿的,已經冷成冰渣子,顯然一口未動。

奇怪,每次端進去的飯菜,小師傅總是吃得一口不剩,今天是沒胃口,還是身子不舒服?

謝玉淵想著小師傅的怪脾氣,不敢多問,燒了鍋熱水,把菜都溫上,又溫一壺酒。

剛淨手打算去東廂房行針時,張虛懷從東廂房走出來。

“丫頭,回去吧,我已經替他行過針了。”

謝玉淵想了想,走到門口,垂下頭。

“小師傅,那我就不進來,鍋裏溫著米酒,和師傅一道喝幾盅吧。今兒除夕,咱們得高高興興的過。明年春暖花開,我一定讓你看到師傅長啥樣。”

庭院裏,除了北風呼呼刮過外,無人應她的話。

謝玉淵也不惱,盈盈一笑,轉身衝師傅彎腰鞠了個躬,一溜煙的跑開了。

張虛懷推門而入,衝著床上的人幽幽歎了一聲,“怎麼不答應一聲呢,你就沒那丫頭想得開,你看看人家……”

李錦夜臉色一沉,渾身上下透出淩厲,目光如刀鋒般的冰冷。

張虛懷輕歎了一聲,不知死活的又添了一句,“暮之啊,人得往前看,才能活下去。”

……

謝玉淵回到家,家裏人都在等著她。

滿滿一桌菜,聞著都香呢。

高重端起酒杯,想說幾句,偏他又是個木訥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個除夕,是他活這麼大,過得最踏實、最滿足的一個除夕,

“爹,咱們啥也不說,就放開吃,放開了喝,放開了樂。”

“對,對。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高重好不容易從肚子憋出來一句祝福的話。

“會越來越好。”高氏在一旁跟風一句。

高重柔柔地看她一眼,想把她杯中的酒倒些出來,怕她喝多了。

高氏嚇得趕緊把酒杯藏起來,嘴一嘟,嗔怨道:“我要喝,不許搶。”

“好,好,你喝,你喝。”高重拿她沒辦法。

高氏喜滋滋端起酒杯,自己喝了半盅,又把半盅喂到男人嘴邊,“你喝。”

高重笑得見牙不見眼,就著女人白嫩的手,將熱酒一口喝完。

高氏眼波流轉,把酒盅往前一送,櫻唇兒一動,嬌嗔的吐出兩個字:“還要。”

這一眼,何止把高重的魂兒都看酥了,連李青兒的魂兒都酥麻了半天。

天啊!

高嬸到底是哪裏長出來的仙女兒,長得標致不說,一舉手,一抬眉都像戲文裏唱的嬌小姐,簡直……簡直……

“青兒,吃啊,愣著幹什麼?”

“噢!”

李青兒忙收回視線,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

謝玉淵此刻已經自斟自飲了兩杯米酒。

這酒是從鎮上買來的,家裏的荒田才開墾好,麥子才剛剛播下去,得等著明年才能讓爹在家釀些米酒。

過了這個除夕,她就得動心思找落腳的地方,是往西邊去呢,還是再往南走走,找個水鄉小鎮定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