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行一個多時辰,眾人便到了京中謝家的宅子。
宅子位於京城北邊的牌樓坊,坐北朝南,三間五進三路的宅子,看著還算氣派,但遠遠比不上揚州府。
園子,分東園西園,有多個小巧精致的四合院組成,門廡深廣,各院仍沿襲揚州謝府的名字。
謝玉淵笑笑,謝家人在衣食住行上,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便是內囊盡了,該有的排場一樣要有。
眾人周車勞頓,且太太又病著,便由府裏的丫鬟領著往各自的屋中歇息。
謝玉淵打量麵前的青草堂。
兩進的院子,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耳房,院中石子漫成甬路,院牆爬滿枯草黃藤,風吹葉落,有幾分蕭瑟的味道。
羅媽媽湊近了道:“大房的人均挪動到了東園,二房則在西園,三爺剛剛搬進來,院子在後花園的西北角。西園最好的院子是有兩個,邵姨娘占了一個,二少爺占了一個。”
謝玉淵冷笑道:“這府裏誰管事?”
隨行的小丫鬟忙回道:“是邵姨娘。”
“來人,去把邵姨娘叫來。”
“三小姐,邵姨娘這會正在福壽堂。”言外之意,沒空來見你。
謝玉淵朝李青兒看一眼,青兒會意,甩起手衝著那丫鬟就是一記巴掌。
“三小姐叫你去,你就去,一個姨娘在正房小姐麵前擺什麼譜。”
李青兒做慣了灶上的活,手上很有幾分狠勁,再加上她又是從孫家莊出來的,雖然在三小姐麵前兒低眉順眼的,便血液裏的野性依舊在。
那小丫鬟何曾見過這麼凶悍的人,哭著就去回話了。
謝玉淵走到高氏麵前,“娘,你先往屋裏略坐坐。”
高氏沒說話,隻用手在女兒的手背上拍了幾下,便進了屋。
謝玉淵站在院子裏等了一會,不見有人來,索性帶著羅媽媽和李青兒去了福壽堂。
福壽堂這時亂轟轟的,箱籠左一個右一個,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老爺、太太端坐在上首處,手上剛捧了茶,三個兒子請完安,站在一旁。
謝玉淵進來,便直直跪在堂下,話說得簡單明了,那院子陰氣森森,又小又破,她要換。
謝太太剛下船,又連坐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正顛得渾身難受,一聽這話,目光便朝放邵姨娘看過去。
邵姨娘還沒來得及辯說呢,謝三爺就冷笑一聲道:“二嫂住的房子又小又破,姨娘卻住得又大又寬敞,這事要傳出去,翰林院我也沒臉去了。”
謝老爺在大事上從來不糊塗,一聽這話,立刻一拍桌子道:“邵姨娘,你怎麼安排的房舍,還不趕緊去換。”
“回老爺,媳婦這幾天忙著府裏府外的事,還沒有顧得上。”
“媳婦?”
謝三爺冷笑一聲,“連個妾都能自稱媳婦,真是笑掉大牙,你有臉說,我可沒耳朵聽!罷了罷了,管家那門親事,勞煩父親母親幫我推了吧,我可沒臉麵把人家嬌滴滴的姑娘迎進來。”
謝老爺真想破口大罵“混賬東西,這親事你說推就推啊”,一看到兒子臉上的表情,這罵隻能順勢拐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