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淵似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眼神露出些愧疚來,半晌,她低聲道:“李錦夜,你等我下,我與江鋒說幾句話。”
“先把你的匕首給我。”
“幹嘛?”玉淵一臉緊張,“哪有送出去的東西,再收回的道理,我說了,我什麼都不會在意的,十年也好,沒有子嗣也好,我……”
“我隻是想在匕首上刻點東西!”李錦夜迅速打斷她。
玉淵不相信,他的臉蒼白的地方太過蒼白,濃重的地方太過深邃,總叫她覺得有那麼一點薄情寡義的樣子。
她真的怕他又想太多,然後像烏龜一樣,把頭再縮殼裏。
“我真的就想在上麵刻兩個字,一個淵,一個夜。”李錦夜眉眼舒開,淺淡蒼白的嘴揚起,竟不知道為什麼,顯得很可愛。
可愛這個詞與安王完全不搭邊。
玉淵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耳朵湊過來一些。
李錦夜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真把耳朵湊過去。
玉淵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我不要這個淵字,我就想要一個暮字,暮下麵有個日,是太陽的意思,太陽升起,就是希望。”
她低低沉沉如耳語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李錦夜幾乎頭皮一炸,隻覺得五髒六腑都暖了起來。
……
溪水邊。
江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扭過頭,開門見山道:“小姐可還記得二爺離世前交待的話?”
“我記得!”玉淵站定,“我答應過他,為高家延個後。”
“現在呢?”
玉淵眼神一冷,“人生短短,我不想為了一個所謂承諾,賠上自己一生的幸福。二舅舅如果沒有高家拖累,他還應該活著,活著,不是比什麼都好嗎?”
江鋒一愣,有些氣急道:“好,就算沒有子嗣,小姐有沒有想過,十年以後呢,他走了,你怎麼辦?”
玉淵淡淡接道:“他走了,我還有你,有江亭,有羅媽媽,有三叔,還有這十年所有的回憶,還不夠嗎?”
江鋒啞然無語。
“也許說不定,我還走在他前麵呢!”
“小姐!!”江鋒大吼一聲,深邃的眼睛裏,都是怒意。
玉淵遲疑了下:“我們爬上山頂的那瞬間,誰知道下一瞬是突變;李錦夜被圍城的時候,誰知道能迎來生機?人生不過大夢一場,一個夢能做十年,我當笑啊!”
江鋒還想再說什麼,玉淵凝視著他,聲音緩而平,“江鋒,我為高家做的已經夠多的了,現在,我隻想為自己活,別攔我,你也攔不住我。”
江鋒看著她的背影,心口一抽一抽的痛,小姐啊小姐,我哪是攔你,我隻是舍不得十年後的你啊!
……
玉淵回到竹屋前,李錦夜果然在埋頭刻字。
她沒上前,就站在旁邊定定地看著,仿佛那小字不是刻在刀鞘上,而是一刀一刀刻在她的心上。
良久,他抬起頭,衝玉淵笑了笑,“過來。”
“刻好了?”
李錦夜把刀放在她手裏:“給!”
玉淵低頭,刀鞘上一個暮,刀柄上一個之,她輕輕的摩挲著,有點出神道:“字真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