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忙令管事找來聘禮冊子,算了算,折成現銀湊了個整數,整整兩萬兩銀子,交給安親王妃。
玉淵拿著銀子,心中感慨萬分,再不想在周府停留片刻,啟身告退。
懷慶心下不忍,跟著站起來,“王妃,我送送你!”
玉淵回眸看她一眼,默默點點頭。從頭至尾,謝奕為冷眼旁觀著,沒有多插一句話。
送到二門外,玉淵讓公主留步。
懷慶很多話憋在心裏,想說,卻無法說出口,隻叮囑道:“王妃多多保重。”
玉淵欠了欠身,笑笑,轉身離開。
叔侄二人坐進馬車,謝奕為這才開口道:“不知道這事傳到宮裏那位的耳朵裏,他會如何想?”
玉淵這會根本懶得管那位作何感想,她自己的心情跌落到穀底。
“這婚事原本是賜婚,我怕委屈了世子爺,也盼著這樁婚事將來美滿和睦,還繞著彎兒的求懷慶公主說情。如今,統統打了水漂。”
她幽幽歎氣:“這一下,國公爺怕是得真病了!”
謝奕為沉默了半晌,忽然輕輕揉了下阿淵的腦袋,一語雙關道:“阿淵啊,有的時候你得信命,都是命中注定!”
玉淵不知這話裏的深意,倔強的抬了抬下巴,“我命由我,不由天!”
……
他們一走,懷慶與駙馬也坐馬車回公主府。
車上,周允歎道:“妹妹兩次遭人退婚,真真是命運不濟,以後的嫁娶可就難了!”
懷慶冷眼瞧著他,鼻子哼了聲道:“這話剛剛安親王妃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萬一安親王妃顧念妹妹嫁不出去,心一軟,這婚也許就不退了。”
周允忙道:“那哪行啊,嫁不出去總比沒命的好!”
“既然得了便宜,那就不要再賣乖!”
懷慶聲音沉了下來:“人家世子爺做得已經夠地道的了,換了別人為保命,還不死死的抓著你周府的這根救命稻草!”
周允被她懟得啞口無言。
懷慶見男人吃癟,這悶了半天的濁氣,才算吐出來,心說:從前,我倒真小看了蘇長衫這個人!
……
玉淵回到府中,感覺像打了一場硬仗似的,渾身說不出的累,把給蘇長衫遞消息的事情,交給了三叔。
反正他們住一個院子。
謝奕為硬著頭皮進屋,不料蘇長衫卻睡著了。
他靜靜的坐在床邊,目光從這人的眉眼慢慢往下。
這人醒著和睡著完完全全是兩類人,若真要比較,還是睡著的時候更討人喜歡一些。
一醒來,那眼神,那說出的話,都讓人不得安生。
在這寂靜的一霎裏,謝奕為像是又回到了西山的山澗中,在深秋蒼白的月色下,蟲鳴蓋住了他的心聲。
偌大一個莘國,偌大一個天下,東西隔海,南北無邊……
放不下一對驚世駭俗的人!
蘇長衫啊蘇長衫,婚退了,我看咱們倆以後,可怎麼辦?
蘇長衫醒來的時候,床前已經沒有那個人影,是大慶把退婚成功的消息告訴了他。
半垂的眼簾,遮住了他眼底的喜悅。
虛度的光陰,人一生經得起幾栽,從今往後,他可沒什麼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