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一場連綿數日的秋雨落下,帝都一夜入冬。
皇帝已經連續數十日沒有臨朝,福王監政,安親王依舊在牢獄之中,京城上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這一日,刮起大風,午後風停,天空瞬間暗沉起來,片刻後竟淩星飄起了小雪。
這還沒入十月呢,怎麼就下起了雪來。
真是怪事。
城門口,數名禁軍快馬加鞭,一路風塵仆仆的而來。
過城門,直奔宮門。
“皇上,齊統領回來了!”
寶乾帝這兩日身子感覺鬆快了許多,臉上有了點紅潤,一聽齊進回來,眼睛都亮了:“宣。”
齊進一身雪水和塵土交加,跪在禦榻前,連日的奔波嗓子都啞了。
“皇上,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寶乾帝此刻的臉上,還十分平和,點點頭示意他說。
“九月初九祭祀,九月初七,西山封禁,這十六名暗衛是在初六夜間就潛伏在後山半山腰的一處石洞裏。臣帶人仔仔細細查了那石洞,什麼都沒有發現,隻在角落裏找到了一隻半殘的酒壺。”
齊進從懷裏掏出酒壺,呈到皇帝手中,咽了口口水又道:“這酒壺很粗糙,顯然是用土辦法燒製的,就地取材。臣問了幾個懂行的老手藝人,他們說這壺裏有紅土,於是臣就將京城附近大大小小的田莊找了個遍,發現隻有一處地方有紅土。”
“往下說!”
齊進看了看皇帝的臉色,“這處地方便是陸國公夫人的陪嫁莊子。”
“陸家?”寶乾帝幾乎是從齒縫裏咬出這兩個字。
齊進壓著聲音,道:“臣怕出錯,一邊挖了些土,命人燒製,一邊夜探田莊。結果……”
“發現了什麼?”
“發現了好多屍骨,都是些十來歲左右的男子。再往裏探,是個習武場……”
每天深夜,習武場裏就開始了廝殺,弱者被殺死,強者走出習武場,成為殺手和探子。
“如今莊上還有二十七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齊進說到這裏,便不再往下說,隻抬頭看著皇帝的臉色,靜等他的吩咐。
皇帝的呼吸漸漸沉重,嘴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褪盡了,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揮揮手,示意齊進先出去。
齊進退出,寶乾帝猛的一掀被子,從床上下來,李公公嚇得神色大變,忙上前扶住了。
“皇上,皇上,保重龍體重要啊!”
寶乾帝嘴角露出冷笑,一把揪住李公公的衣襟,“他養著那些殺手做什麼?是不是有朝一日連朕都要殺?啊--”
李公公被皇帝臉上的怒意,嚇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忽然,前襟上的手驟然失力,寶乾帝一屁股跌坐在龍床上,身體猛的一抽搐!
“太醫,傳太醫!”
……
王府裏。
玉淵獨立窗前,望著簷外星星點點的雨絲。
風雨入室,枕上生涼,她扭頭對羅媽媽說:“讓府裏的繡娘給王爺和師傅多做幾件冬衣,今年冬天來得這般早,一定會很冷。”
“小姐關窗吧,會生病的!”
“我在屋裏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生哪門子病,生病的應該是他們。”
羅媽媽一聽這話,都快哭出來了。
距離九月九已經過去近二十天,眼看一日冷過一日,京裏卻半點消息都沒有,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