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氣氛很沉悶，一度沒人再開口說什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戰北才抬起手，將那杯早已經涼透的茶水，一口飲盡。
陸家老爺子卻放下杯子，這杯茶水，怎麼都喝不下。
“葉老一生都活在痛苦中，恨自己沒能力保護好妻子，而你奶奶……”
“奶奶心鬱難舒，心病成疾，就是因為當年的事情？”
陸戰北幾乎可以想象奶奶的痛苦。
自己的平安，是用好友的性命換回來的。
那麼就算是平安了，這一生，也終生愧疚難安。
這麼多年來，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原來，是有原因的。
“葉老走得早，生前最疼愛的，就是你現在的妻子葉子晴。”
老爺子看著他，目光漸漸淩厲了起來。
“我們陸家欠了他們，葉老疼愛的人，我們就必須疼愛，對葉子晴，你不能繼續無情。”
陸戰北不說話。
老爺子盯著他剛毅的臉，知道自己這個孫子做事有分寸。
感情這種事，你再多說什麼，於他來說，也沒什麼用處。
該要怎麼做，隻有他自己知道。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老爺子站了起來，走到書桌前，取了一份醫院的報告，丟到他的麵前。
“你奶奶決定放棄治療，月底做完最後一次治療，下個月估計要回來了。”
陸戰北將醫療報告拿起來，看著上頭的資料，心頭又一次緊繃！
“醫生怎麼說？”他問。
“最多，一年多，也許是一年，也許，一年半，不會超過兩年。”
陸戰北的心，陡地一陣下沉。
從老爺子書房出來的時候，耳邊似乎還在回蕩著老爺子的話。
“你奶奶已經沒什麼希冀了，這輩子唯一的希望，就是想看到自己的親孫子生兒育女。”
二叔不是奶奶的親生兒子，他們的父親陸世賢才是。
所以，奶奶想要的，是他們三兄弟的孩子。
陸戰北從書房走出來，不遠處，葉子晴站在角落裏，正戰戰兢兢看著他。
看到他出來，分明想要過來，卻又不敢。
她慌亂，不安，甚至，卑微。
陸戰北看了她一眼，葉子晴更是慌得趕緊低垂腦袋，連大氣不敢透一口。
他忽然邁步，向她走去。
葉子晴緊張得一塌糊塗，差點就沒站穩，跪坐在地上。
終於，陸戰北的腳步停了下來。
沒有再走向她，而是一轉身，穿過大廳，走向旋轉樓梯。
葉子晴一陣失望，猶豫了好一會，才跟著上了樓。
進門的時候，陸戰北正在洗澡。
她什麼都不敢做，也不敢碰他房間的東西，隻能站在門口，猶如一個地位卑微的女傭。
半個小時後，陸戰北從浴室出來。
葉子晴已經累得靠在門邊，腿快要撐不住了。
“站在門口做什麼？”陸戰北眸色一沉，淡漠問了句。
“我……我有話要跟你說。”葉子晴扶著門邊，一副虛弱的模樣。
陸戰北看著她的腿。
葉子晴下意識想要將自己的腿收回去。
她一臉靦腆：“對、對不起，我的腿可能剛好，現在還沒多少力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站不穩……”
陸戰北依舊是一臉淡漠：“想說什麼？”
葉子晴眼前一亮，他終於願意理會自己了。
她趕緊走了過去，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他的腳邊。
“對不起，戰北，那藥……藥是我下的，我……我想讓他們好起來……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