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地等待救援,窗外的風,身下的浪,嘈雜的人聲,所有的聲音交雜在一起,梁雲川卻覺得世界是靜止的。
他料想過許多次,她願意同他在一起的場麵,無論是十二年前,還是重逢之後,可從未想到是這樣的境遇之下。
危急時刻,周遭無人注意他們之間低聲的互動,也無人分享這來之不易的喜悅,在梁雲川看來,這些都不重要。
愛人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溫暖有力,這便是世上最好的事情。
“顧唯,如果不是因為這場意外,你會答應跟我在一起嗎?”
“你已經知道結果了,過程是如何的,很重要嗎?”
他點點頭:“說的是,不過也許我還應該感謝這場台風,把你送到我身邊。”
顧唯原本焦躁的心情倒因為他的這個說法平複了下來。這一切會不會是天意呢,她忍不住想。
兩個半小時後,救援船根據船舶報告的位置和實際風向,終於找到了勘測船的位置。
天色已晚,海麵上一片漆黑,海麵上的風裏高達八級,浪有三四米那麼高,救援船想要跟出事船舶靠近,難度很大,稍稍離得近了一些,一個浪打過來,兩艘船就又被推遠了。
無法靠泊,便無法及時讓被困人員下到警艇,隻能盡力嚐試著見拖帶失去動力船隻的纜繩綁好。經過了許多次的努力,纜繩終於固定,最後在船員和專家的緊急應對下,救援船緩慢地將勘察船給拖拽至避風港錨泊。
船上一行人也終於安全地被救了下來。
他們回到基地已經是淩晨。
每一個人都像是周身被掏空了一樣,驚魂甫定,心緒難平,這注定是一個不同尋常的絕地逢生的夜晚。
在他們未返程之前,項目上下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在焦急地等待著,不停和海上確認消息,直到見到了船上的人上岸,大家才都放下心來。
除了沈佳燁和秦陸,最放心不下的自然是陳謙。當時他們都在公司加班,聽到了船舶遇到險情的消息,他一個平日裏不善言表的男人,當即就哭了出來。
該說的話,該表露的感情,他統統都沒有對顧唯講出口,明明之前有那麼多次機會,卻都被他自己一次次地耽誤了。陳謙根本不敢想如果顧唯真的出了意外,他要如何是好,這於他而言又是多麼遺憾和後悔的事情。
幸好他們平安回來了。
陳謙幾乎是衝到了顧唯的麵前,一把就把她給抱住了,一雙臂膀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連話都講不清楚就先紅了眼睛。
梁雲川正代表公司向海事部門真誠道謝,突然看到這一幕,皺了皺眉頭。
顧唯也沒想到陳謙會這麼關心自己,一時有些感動,但當著那麼多同事的麵兒,又有些尷尬。尤其她偷偷地瞥了梁雲川一眼,見他嘴角微沉麵色不善,難免心虛。
“謙哥,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嗎,怎麼弄得好像生離死別是的,快鬆開。”
陳謙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
顧唯和梁雲川再次跟救援的人員道謝,等所有的事情處理妥當了,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梁雲川跟項目經理先言簡意賅地交代了幾句:“從明天開始,跟現在的船舶公司解除合約,上一次已經因為人員疏忽出了事故,這回雖說是因為台風天氣才導致主機出問題,但他們公司別想撇的清關係,讓他們按合同給我們項目相應的賠償。如果談不攏,直接打官司。”
項目經理連連點頭,總工楊英成更是不敢辯駁什麼,那家公司跟他的關係一直不錯,當初就是他極力推薦的,誰知道接二連三地出大事兒,這一次又直接牽扯到梁雲川,任誰都不敢再有意見。
梁雲川見陳謙還在語無倫次地跟顧唯講話,就從郝群的手裏接過一瓶水打開遞給顧唯:“渴了吧,喝一點兒。”
她依言喝了幾口。
“你剛才不是說頭有些暈乎乎的嗎,走吧,趕緊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
聽他這麼講,陳謙也不好再說什麼,沈佳燁拍了拍顧唯:“肯定嚇到了,洗個澡就睡,實在不行你明早可以跟梁總請半天假。”
“別擔心。”
既是虛驚一場,公司裏的人陸續都散了,顧唯跟著梁雲川上了他的車,才剛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做好,安全第還未來得及係好,梁雲川已經俯身下來,非常快地吻了她一下。
顧唯的臉一下子通紅,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還站在院子裏的人,伸手拍了他一下:“梁雲川,後麵還有同事沒走呢,咱們這樣再叫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