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求你,救救我
馬上的人,虎背熊腰,黑皮黑麵,正是前往廣積庵接她的謝木生。納蘭寧熙握住小環的手,不由得一下子抓得緊緊的。
他們……來得真快。
場子裏的打鬥已經停了下來,所有的地痞全都躺在了地上,有幾個幸運的不曾暈過去,抱著身子,在地上蜷縮著打滾,連呻吟都都壓抑著,不敢發出。
黑衣男子冷冷的回頭,臉上的神情,讓人不寒而栗。他看到納蘭寧熙和小環,神情有片刻的恍惚,不過馬上便又回複成了冷凝。
“求你……幫幫我。”
納蘭寧熙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緊緊的抓著男人的袖子。男人在她衝上來的瞬間,眼神微眯,手腕輕輕挪動了一下,不過最終沒有扯開納蘭寧熙的手。
“求求你……幫我們離開。我們隻是想離開。”
納蘭寧熙抓住他衣袖的手很緊,緊到指節發白,指尖顫抖。她不想回去,像一件包裹一樣裝上馬車,然後遠運到北疆。這十多年來,那個當父親的都不曾管過她,現在卻想讓她替代他那個好女兒前往和親。不……她不願意。
黑衣男子沒有抽手,隻是抬頭望向馬上的謝木生。謝木生一臉冷然的看著他,從懷裏掏出一枝竹筒,朝著天空一揚。
隨著砰的一聲,一朵豔紅色的焰火,豔開在天空上,伴隨著片片雪花,一點點的飄散開來。
“求求你……帶我離開這裏。”
納蘭寧熙隻覺得心裏越來越冷,抓著黑衣男人袖子的手也越來越緊。然而黑衣男人卻在此時發力了。
他重重的,一點一點的,把袖子從納蘭寧熙的手裏拉了出來。留給她一個毫不猶豫的背影掉頭離去。
啪……
一記耳光重重的甩在了納蘭寧熙的臉上,把她的身子摜到了地上。她爬了起來,冷著臉望向站在麵前的納蘭德。
麵對她冷漠而挑釁的眼神,納蘭德回手又是一記耳光甩到了納蘭寧熙的臉上:“把她給我關起來,還有她那個丫頭,給我拖出去打死。”
這次納蘭寧熙沒有倒在地上,她緩緩的站了起來,揚起頭,嘴角帶著一抹輕笑,用一種破釜沉舟的語氣說道:“慢著……王爺……讓我們談筆交易如何?”
一路跋涉,身上的衣服又髒又濕,冷冷的貼在身上,像貼身藏了個冰塊。屋子外麵,小環的哭喊聲,夾雜在棍棍擊打聲之中,一聲聲刺入納蘭寧熙的耳中。
“不要把她打死了,打死了的話……就沒有什麼東西是我所在意的了。”納蘭寧熙伸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景王爺下手非常之重,她在說話之時,都能感覺到口裏的腥甜。
景王妃朝門口守著的仆婦打了個手勢,窗外的擊打聲停了下來,小環的哭聲也隨之而噶止。
“寧熙……你知道麼?你父王為了你能過好,付出了多少心力?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景王妃痛心疾首的斥責著納蘭寧熙,“你把我們景王府至於何地?”
納蘭寧熙笑了起來,目光閃閃發亮,直望著納蘭德:“北疆現在勢大,大齊想牽製北疆,目前最好的方式便是合親。對北疆來說……這倒也是一舉多得之事。隻不過……可憐大齊皇室空虛,僅有一個小公主,還隻年芳五歲。還好,皇上沒有公主可嫁,但是王爺有郡主呀!景王爺風雅有致,聲名在外,從不問政事,獨愛書畫古玩,膝下獨有一女,年芳二八,正好時節。就是……北疆涼薄,天寒地遠,實在不是一個遠嫁的好地方。”
“你想說什麼?”納蘭德的臉色鐵青,景王妃也是一臉緊張,一雙手緊緊的抓著帕子,目光狠狠的盯著納蘭寧熙。
“其實……我也能理解王爺你心疼愛女,不願她遠嫁北韁的痛苦。”納蘭寧熙的聲音極為平淡,一點都沒有身為另一個女兒所應有的痛苦,“隻是……在所有王爺當中,隻有景王爺您有女兒,您不為皇上分憂,誰又能為皇上分憂呢?”說到最後納蘭寧熙的語聲裏甚至帶著一抹輕快的譏笑。
景王妃不喜納蘭寧熙的這種態度,冷哼了一聲:“我們不是還有一個女兒麼?寧熙難道你忘了?”
“是倒是。”納蘭寧熙走到了桌邊,也不管納蘭德和景王妃的臉色,自行端起桌上景王妃剩下的茶水一口飲盡之後方才繼續開口,“隻是這個女兒,也不見得是你們想要便有的啊!”
“你打算再跑一次?就用那些低劣的法子?你以為……你跑得掉嗎?你以為……你不做公主,就能過好日子?”納蘭德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厲,“要不是我,你現在說不定死在哪個角落裏,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死丫頭,不思回報養恩,反而恩將仇報,將景王府陷入不義之地。”
“不……”納蘭寧熙的手輕輕一拂,茶杯落在了地上,摔成了幾片,她冷冷的看著納蘭德說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們,故然我人在裏麵手裏,但是你們得清楚的記得一條,我的命,在我自己手裏。我若是想死,誰也留不住。”
望著臉色從青變紫,又從紫變紅的納蘭德,納蘭寧熙放緩了語氣:“其實我們不必鬧得這麼韁。既然我都已經回來了,那麼我會安安份份的前往北疆,隻不過一點,我要小環活著。如果她死了……我覺得,以琉景郡主的身份和景王府的前景為我們賠葬,怎麼說都是賺了。”
“你……”納蘭德指著納蘭寧熙氣得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們遠遠不必達到如此境地不是?”納蘭寧熙軟件言誘導著,“我想要的,不過是小環留在我身邊而已。你們想要的,便是我安份嫁往北疆,我都已經答應了,你們又何不寬懷一點,以顯上位者的威嚴?”
回應納蘭寧熙的是景王爺納蘭德的怒吼:“來呀!把她們倆給我關起來,什麼東西也不準給。”
“王爺,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景王妃接過侍女遞過來的帕子,輕輕貼在了納蘭德的額角,“現在回來了就好,隻是……周家那小子。”
納蘭德伸手接過了帕子,朝後擺了擺手,屋子裏服侍的人全都訓練有素的退了出去。
“他是皇上選定的人。”納蘭德微眯起了雙眼,腦子裏又閃現出納蘭寧熙在說那番話時的神情,冷漠,篤定,漠不關心。對,就是漠不關心,所以篤定他會同意她的要求。為了一個丫鬟,居然連自己的命都願意賠上。她這是故意給自己添堵麼?
納蘭德心裏一下子變得煩躁起來,那丫頭的娘倒是一個知冷知熱,知情知趣,安份守已的女人,怎麼生的丫頭如此叛逆?不過馬上,他便把這份煩燥壓了下去,向景王妃問道:“事情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景王妃臉上閃過一絲狠毒,“一個小丫頭而已,還不是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拿捏。”
“嗯。”
“你是說……皇上選定了周家那小子送嫁?”
“是誰送嫁,都不關我們的事,你需要操心的是寧惠。聽說她最近和劉太傅家的老大走得很近,有沒有這回事?”
景王妃的目光閃了一下,臉上微微變色:“她最近同劉太傅家的二小姐學棋,偶爾會到太傅家中小坐,你聽誰說她同劉太傅家的老大走得近?”
“沒有最好。”納蘭德輕輕拍了拍手掌,一個身形消瘦的黑衣男人從屋角裏冒了出來,立在一旁一聲不吭。景王妃知景王有事要處理,自發的退了出去。
納蘭德將手裏的帕子扔到了屋子角落,坐在案前頭也不抬的問道:“查得怎麼樣?”
黑衣人畢恭畢敬的回道:“回主人,胡同齋的掌櫃收了錢,幫小環聯係了怒虎幫的人,他們約好了在天寧寺外接應。不過怒虎幫並沒有遵守約定,臨時改變了主意,想吃下她們兩個。隻可惜他們運氣不好,全折在了周渝南手裏。”
“周渝南怎麼會出現在那裏,你們查清楚了沒?”
“查清楚了,他之前從將軍府裏出來,路過怒虎幫之後便去了城西一個叫吳家村的地方。”
“知道他去做什麼嗎?”
“不知道,吳家村之前挺來了十幾戶人家,但是卻在前一天又全都搬走,不知去向。我想……那些人大概和他有所關聯。”
“繼續給我盯著他,給我弄清楚,他和大丫頭之間,到底有何關聯?”
“是!主人。”
房間裏,納蘭寧熙一點一點的為小環上著藥。她的背,臀被棒子打得青紫一片。納蘭寧熙的手指落在她身上時,每一次都能引發她身體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