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譯的好,有賞
立時,二爺開了門,叫了劉大娘進來,給一眾女子眼睛上都綁上了黑布,手也被綁了起來。等到綁好之後,納蘭寧熙便跟著她們一起被二爺們塞進了馬車。
那馬車到底轉悠了多久,納蘭寧熙不知道。她隻知道她整個人都要被那馬車抖散的時候,馬車方才停下來。
跟著其它人一起,納蘭寧熙下了馬車,又黑著眼睛被人拖到了一處地方安置下方才讓她們解了繩子和眼布。
原來他們在一間非常大的氈包裏,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正中間,另一個仆從模樣的人,給她們一人發了一張紙。
納蘭寧熙拿到那張紙之後,隨意看了兩眼,發現是某封家書中的一段,不外乎問候家人身體,訴說自己思鄉,思親之情。隻是那字寫得極醜……醜得……像雞爪子印上去的一般。
那管家買了這麼多年輕女孩在手裏,又發給她們這封簡單的家書,總歸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因而納蘭寧熙拿了紙在手裏,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聽管家模樣的人說話。
等到管家開口之後,納蘭寧熙才發現,管家說的官話非常不標準,有些音還是納蘭寧熙用猜出的。
隻有外地人,才會將官話說成他那個樣子。納蘭寧熙仔細瞧了他幾眼,才發他的五官較大齊人要深一些。眼瞳的顏色也是淡淡的灰,而不是大齊常見的深黑色。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大齊人,是北疆人。
那這個……納蘭寧熙抬起了手。
剛剛管家說的那些話,納蘭寧熙此時才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要她們猜出這些紙上麵的迷底,猜出的人將被挑選為筆墨丫鬟,陪公子讀書。
納蘭寧熙的麵色凝重起來,再看手裏的紙,已不再似剛剛的漫不經心。從紙上來看,是一個遠在千裏之外的父親寫給兒子的信。不過短短三四句,初是囑咐兒子注意天氣,複而提起他的身體。
單從字麵意思上來看,再簡單不過。可是如果真是這麼簡單的話,那些北疆人為什麼繞這麼大圈子,花這麼大精力找她們這些能識能寫大齊文字的女子來幫著猜迷?
納蘭寧熙的心一下子墜了下去,再看之時,恨不能鑽到那幾行字裏去了。
疊字?不對。跳字?
納蘭寧熙的手抖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上麵寫的字。而這個時候,那個說話別扭的管家已走到了她的跟前:“怎麼?你知道迷底?”
納蘭寧熙蒼白著一張臉,抬起了頭。屋子裏的一幹人的視線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有審視,有欣喜,有妒恨,還有不懷好意。
“不……不是。”納蘭寧熙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隻是剛剛……手有點抖。”
“哦!”管家上下打量了納蘭寧熙幾眼,納蘭寧熙垂著眼簾站在那裏沒有動。
“叫什麼名字?”
“黃豆花。”
“嗯。”管家沒有再看她,又轉回到了前麵。周圍看著她的目光也都收了回去,納蘭寧熙還能聽到幾聲不屑的哼聲。
她低著頭,手捏著那張紙,卻仿佛拿著一塊大石頭一般。假如,她沒有看錯,這封家書,原是封密信。從她手裏的幾個字上譯出來,是“殺三”兩個字。
“殺三”沒有上下文,無法確定出具體的意思。納蘭寧熙的目光瞟向其它人,她們拿著手裏的幾個字,正翻來覆去的看。
這封信是以大齊文字寫成,卻又在北疆人手裏。這信……是誰寫的?寫給誰的?又是被誰劫的?想知道些什麼?
她可以不回去做公主,因為她不做,還有別人能做。而且這公主的日子也不見得會比別人以前過的日子更差。
假如這封信關係著的是兩國的和平安定,她……還能不能不管?
但凡戰亂,死的多是平民百姓。有多少母親會失去自己的孩子?有多少人會失去自己的父兄?又有多少人會失去自己的伴侶和家園?
“好了,你們全都退下吧!”
管家吩咐了一句,然後命人收了她們手裏的紙,轉身離去。隻是在離去之前,目光若有深意的在納蘭寧熙的身上兜了一圈。
納蘭寧熙跟著那些女孩一起,一起來到了一間大屋。屋裏燒了一個大火盆,燃燒的木柴在裏麵發出霹靂啪啦的響聲,燃燒時產生的黑煙在屋裏飄蕩著,熏得人眼淚直流。
在屋裏沒待多久,納蘭寧熙便被人帶到了一個小隔間。隔間裏支著一張桌子,桌子甚是簡陋,隻是桌子上擱著的筆墨紙硯等物品倒個個都是精細物件。
桌子後麵坐著一個人,由於房間裏的燈點在了他的身後,納蘭寧熙隻看到他異常高大的身材,看不清他的臉。
管家正侍立在他身後,看到納蘭寧熙進來,彎腰湊到那人身後小聲說了句什麼。納蘭寧熙頓時感覺到一道極為專注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讓她產生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非常不舒服。
“黃豆花……給……給爺請安。”納蘭寧熙裝成極為局促的樣子。
“把手伸出來。”
那男人的嗓音有些粗,說話之時帶著北疆特有的轉折音,聽了讓人有些想發笑。納蘭寧熙將手伸出攤開。
由於那段時日的逃亡,她的手由以往的細嫩白暫變得粗糙不堪而且還留著許多細小的傷痕,就像是一個常年做粗活女孩的手。
“幾歲了?”
“十……五。”
“誰教你習的字?”
“家父……兒時家道還好,父親請人教過寫字彈琴,隻是後來家道中落……”納蘭寧熙將話說了一半,便停了下去。
“你先看的那個迷題,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終於切入正題了!納蘭寧熙深吸了口氣,停頓了片刻之後方才抬頭問道:“迷底是兩個字嗎?”
那男人聞言身子往前傾了一些,雙臂擱在了桌子上,眼神如炬的盯著她。由於他的動作,他的臉從陰影裏顯露出來,呈現在納蘭寧熙眼前。
他的皮膚有些黑,眼睛很大,眼眶很深,鼻子很挺。隻是一臉絡腮胡子,讓人看不出具體年齡。
納蘭寧熙縮了縮肩,似是被他的氣勢嚇到了。那男人點了點頭:“說。”
“好像……好像是……殺三兩個字。”
男人的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頭,嘴巴裏發出一聲冷哼,然後朝身後的管家吩咐道:“先留下她,其它的人……你看著辦。”
“是,三爺。”
管家彎腰退了出去,房間裏頓時隻剩下納蘭寧熙和這個三爺兩個人。三爺沒有作聲,納蘭寧熙也便低著頭,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
三爺站起來,在房間裏走了兩圈,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兩張低,拍在了納蘭寧熙的麵前:“這兩張紙上的內容,你給三爺我譯出來。譯得好……三爺我大大有賞。”
納蘭寧熙的心砰的連跳了幾下,眼波朝著桌上的紙張飛了過去。紙一共是三頁,全是最普通的毛邊紙。上麵的字歪歪扭扭,明顯不是原作。
“是……三爺。黃豆花……領命。”
納蘭寧熙怯生生的看了二爺一眼,拿起了桌上了紙。才看不到兩行,納蘭寧熙額頭的禁不住便起了一層細汗。
這封信……信首抬頭便是吾兒渝南。難道是周渝南的父親寫給他的……這種家信……又怎麼會落在北疆人手中。那個三爺……以北疆又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是他處理這封密信?
“有看出什麼?”三爺看她發呆,問了一句。
“沒……這個……比較麻煩。”
“爺又不是老虎,不用這麼害怕。”三爺眼中露出一絲厭煩,“把這封信給我好好的譯,譯得好……有賞,譯得不好……就拖出去砍了吧!”
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冷色,讓納蘭寧熙知道,他說的不是笑話。於是也不說話,隻是急急的拿了紙,細細的看著。
她得要了解,這信裏到底寫了些什麼,有什麼目的。有哪些是可以告訴這個三爺,有哪些……需要篡改。
隻要找到了方法,翻譯密信並不需要多久的時間。納蘭寧熙拿著紙,手微微發著抖。她連著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垂著人對三爺回道:“三爺……這……應該不是迷題吧!”
三爺盯著她,眼裏閃出興奮的光芒:“信裏說的什麼?”
納蘭寧熙的目光閃了閃:“這封信隻是封普通的家書。要說特別點的地方……就是這家書裏另有一套暗語。”
三爺從懷裏掏了一隻荷包出來,拋在了納蘭寧熙麵前的桌上:“說……說好了,這東西就歸你了。”
“這封信不知道是寫給誰的,但是這暗語裏的內容是說,在大婚之日,刺殺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