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這是我男朋友周睿,上次電話裏跟你說過的。"江可雯道。

"呦,小雯都帶男朋友回家過年啦?那看樣你們老江家大喜的日子也快了。"旁邊一個男人笑哈哈的說。

而一個胖胖的婦女則瞅瞅江可雯和周睿手裏提的水果,忽然笑嗬嗬的問:"可雯,頭一回帶男朋友回家,眼瞅著馬上要過年了,不會就給你爸買這點水果吧?"

"就是啊,我們家那小子去瞧他老丈人的時候。帶了一車禮物。什麼衣服啊,手表啊,煙酒啊之類的,花了差不多一萬塊,比看老子還孝順!"另一個男人做出滿臉悲痛的表情。

雖然他是以開玩笑的口吻批判自己的兒子,但實際上,誰都能聽的出來話裏帶著濃濃炫耀的味道。

兩相對比,就拎了幾袋子水果的周睿,顯得很不上檔次。

而那個胖胖的婦女又探頭看看外麵,問:"你們不會走著來的吧?"

"車壞了,在縣裏修呢。"江可雯回答說。

胖胖的婦女嗬嗬笑了聲,沒有再問什麼。

但江振波和鞏辛怡夫妻倆的表情,已經沒辦法再維持先前的笑容了。

說話的這幾人,都是平蘭鄉的老鄉親,平日裏就愛攀比。

現在"女婿"登門。卻一沒帶禮物,二連個車都沒開,實在讓他們覺得掉架子。

鞏辛怡脾氣暴躁,心情不好,也懶得跟這幾人磨嘰。便道:"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有事下午再說吧!"

這直白的逐客令,讓那幾人露出無奈的表情。十裏八村都知道,鞏辛怡是個直腸子,說話做事從來不管不顧的。

往常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們心裏會很不爽。

但今天,幾人心裏卻輕鬆的多。

因為鞏辛怡那個漂亮閨女,找了個很一般的女婿,這難道不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對處於最底層的人來說,別人的不痛快,就是他們快樂的源泉。

把人都趕走後,鞏辛怡回來瞪著江振波,道:"不是跟你說了嗎,談事別往家裏帶人。看他們那一個個的!"

江振波很是有些難為情,道:"孩子還在這呢,就不能給我點麵子。"

"你有個屁的麵子,糟老頭子還要麵子!"鞏辛怡呸了一聲。

看著親爹被訓的不敢吭聲,江可雯連忙把手裏的水果放在桌子上。道:"媽,這些水果可都是我和周睿挑了好久的,都是你們倆最愛吃的,嚐嚐看?"

"行了,我又不是生你們倆的氣,真以為我跟他們一樣啊!"鞏辛怡沒好氣的道:"我就是煩那些人勢利眼,買水果咋的,我閨女買的,我就愛吃,他們想吃我還不給呢!"

江振波也連忙在旁邊附和道:"對的,他們沒見識,不懂什麼叫禮輕情意重!"

"你懂咋不跟他們解釋解釋這句話什麼意思?剛才不吭聲,現在裝好人!"鞏辛怡憤憤的說。

江振波脖子一縮,幹脆不說話了。他算是看出來了,老婆正在氣頭上,隻要自己一出聲就有無數炮彈打過來。

江可雯對父母的脾氣性格很了解,也知道該怎麼調節氣氛,便笑嘻嘻的道:"爸,我聽媽說你跟鄭叔他們一塊打牌輸了好幾百?他們今天來,不會又喊你去打牌的吧?"

"你可別冤枉我。其實我隻輸了二百八十塊錢。"江振波剛解釋了一句,見鞏辛怡眼睛瞅過來,趕緊換話題:"他們今天來找我,主要為了去縣裏要補貼。"

"雖然你有個老同學在縣裏上班,可也不能每年都去啊。再說了。就咱們這,能有什麼補貼啊。"江可雯不滿的道。

父親江振波的大學同學,在百葉縣委做辦公室主任,專門負責貧困鄉村這一塊的扶持。所以平蘭鄉每次想要補貼,就會讓江振波領頭去。

然而縣裏給補貼。也得你有個差不多的項目。平蘭鄉這裏到處都是石頭,耕地被切割的根本沒辦法規模化種植什麼農作物,更別提種樹了。

也有人異想天開,說要搞旅遊,可讓人來看什麼?

就那幾座長著苦草的石頭山,還有一條一個猛子就能紮到對岸的小河?誰瘋了才會來這種破地方旅遊。

因此,補貼要的非常艱難,前麵幾次都是靠江振波厚著臉皮好說歹說才給了點。

今年再去,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幾人來的目的,就是想商量個法子,搞點什麼能申報的項目,好歹師出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