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將朱和平的屍體拖進了一個深坑,他站在旁邊一臉悲憤地望著朱和平的臉。良久,他將一堆土推在了朱和平臉上。
郎世明頹然道:“如果不是我執意要找陸偉,和平也不會死。我當時真的希望死的人是我,不是他。我把和平的屍體埋了。打掃了現場,把我在現場的所有痕跡都清理掉了,所以當地警察一直覺得是和平殺了陸偉。好在,他們還不算太蠢。”
郎世明坐在椅子上,一臉陷入回憶的神情:“我當時留下和平的血,就是想有一天,老師沉冤得雪的時候,和平還能感知得到。我真沒想到我會用他的血幫我脫罪。”他苦笑一聲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冷靜理智的人。可惜,從來都不是。”
丁春秋敲敲桌子,提醒一旁聽入神了的江小白繼續記錄:“您當時為什麼不把實情說出來呢?”
郎世明輕歎一聲道:“小丁,陸偉死了,我什麼證據也沒有。更重要的是當時我一心想報仇。給老師,也給和平。”
丁春秋皺眉問道:“這麼多年了,您真的一直都沒意識到這種報仇的方式是錯的嗎?”
郎世明沉默片刻:“很多錯誤背後都有個正確的理由,那個理由越正確,犯得錯可能就越大。”
丁春秋下意識看了眼玻璃牆。此時郎世明沉聲:“李卓也是我殺的。明川一直在李卓那做催眠,他以為是為了小時候被拋棄的事。這種事可大可小,要是形成心理問題,是要影響他當法醫的。”
丁春秋說道:“明川的心理沒問題對嗎?”
郎世明點點頭:“他是那麼開朗的一個孩子,怎麼會有問題?是我收買了李卓,讓他告訴明川他心理診斷有不好的傾向。李卓確實也一直在給明川做心理誘導,隻不過,我們真正的目的是讓他忘掉我。他其實很小的時候就見過我。是我把他從孤兒院領出來交給明熙撫養的。很多人長大後會忘掉三歲以前的事,也就不需要做催眠了,但明川不行。”
郎世明側頭看向旁邊的玻璃牆,目光透過單麵玻璃,精準地與另一邊的明川對視。
郎世明聲音低沉,看著玻璃的方向緩緩開口:“因為那時候和平死了,他對我非常依賴。可我得替我老師,替他爸報仇。我不能把他帶在身邊。”
丁春秋順著郎世明的目光看向外麵,有些艱難地開口:“後來我們查到李卓,所以你就殺人滅口?”
郎世明收回目光,看向丁春秋:“沒錯。你們查到他頭上了,我沒辦法,隻好把他也殺了。我準備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李文正,呂秀梅的死,也都是我策劃的。我不想讓明川牽扯到案子裏。”
丁春秋皺眉道:“您既然為了保守這個秘密都做到這一步了,為什麼還要自己報警,把我們領去那海邊小屋?您不覺得這麼做風險太大了麼?”
郎世明長歎了一口氣:“因為明川告訴我,他想結婚了。”
丁春秋、江小白與玻璃牆後的明川都一愣。
郎世明臉色浮起了淡淡的笑意:“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聽他這麼說。我看得出來,他真的愛上了筆芯。我希望能看到他倆結婚的那天,所以我不能永遠頂著幹屍案這個雷。我必須得洗白自己。所以我就利用和平的血,設計了那個局,這樣明川也不用念著出國去找朱和平當年的真相了。但當筆芯來找我求字的時候,我知道我還是沒有瞞過你們。我隻能綁了筆芯,為我脫身爭取時間。”
訊問室陷入了沉默。明川眼眶通紅。
郎世明問:“筆芯現在怎麼樣了?”
丁春秋默然道:“她還好。”
郎世明問道:“你知道筆芯是怎麼想到要來問我討字的嗎?”
丁春秋點點頭:“羅隊說,她始終不相信有人連自己的名字都寫錯。那個明熙的熙字您從來沒寫對過,對嗎?”
郎世明點點頭,看著單麵玻璃外麵,笑了:“有這麼聰明的女孩子陪著明川,我也能放心了。說起來,我還差點害死了她。當初她去查到那個孤兒院的時候,我煽動心裏有問題的張丕林放了火,當時我確實是想殺人滅口的。萬幸,那孩子命大。不然我可沒辦法見明川了。”
老丁愣了一下,他抬頭說道:“一公交車的人啊郎叔叔。你怎麼能下得去手呢?”
郎世明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我這種人,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