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五天後,張一成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那天,陳誌豪帶著他們倆到了一個朋友的飯店。大廳裏,隻有一桌客人,似乎要刻意躲避,縮在角落裏。陳誌豪要了一個房間,倒不是講究,他知道師傅喜歡清靜。更何況,還帶著穀蘭詩。

飯後,張一成又一次囑咐他,不要讓證據汙染了。陳誌豪笑笑,當著他的麵安排唐曉亮去做這件事兒。張一成才點點頭,上了穀蘭詩的車。

陳誌豪和張一成走得近,倒並不單單是張一成帶過他。

陳誌豪的父親,老陳,語重心長地告訴他,“我之所以允許你跟張一成走近點兒,並不是要你成為他那樣的人。而是要讓他的存在,時刻提醒你,人,不僅要懂得進,有時還要懂得退。”

老陳這句話充滿機鋒。老陳白手起家,做到今天幾十億的資產,他完全有資格說這句話。

張一成落難時,陳誌豪想讓老陳幫他一把。他知道老陳人脈廣,幫張一成脫難,應該不是問題。但老陳搖搖頭,“這事兒,我幫不了。”說罷,他就上樓了。

晚上,陳誌豪睡不著,卻瞥見老陳的車子駛了出去。他心裏暗笑,這個老陳。陳誌豪坐在樓下客廳裏,他要等著老陳回來。

一直到了下半夜兩點,老陳才推門進來,他迎上去,詢問的目光定在老陳臉上。

老陳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沒事。隻是不能在警隊呆了。”

那段時間,老陳一直禁止他接觸張一成,並告訴他,“你師傅是個明白人。他會理解你的。”

其他兄弟去看老隊長,老陳也不準他去。這讓陳誌豪挨了不少罵。張一成去警察學院教書後,新任隊長的任命也下來了,正是他,陳誌豪。

那天,老陳把他叫到書房,“你明白了嗎?”

陳誌豪仔仔細細想了事情的前後經過,這才說,“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退比進,有時更重要。”

“就這一點?”老陳拿煙鬥敲了一下他腦袋,不滿地說。

“退是為了更好的進。”

“這大概就是我教你最重要的東西了。”老陳點點頭,“知進退,近道矣。固然不錯,但進退都是為了進,人才不至於迷茫。你要知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鍋底、鍋沿。上坡路也好,下坡路也好,都是往前走。任何變故,都可以轉化為手段。”

從那以後,老陳基本上就對他不聞不問了。

陳誌豪明白張一成的預感。但有些事兒,他現在還不能做。他必須等一個好的時機。他們現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維持穩定上。

這波疫情,都到三月底了,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各種不良的情緒時有發生,平靜的水麵下暗流湧動。相比較而言,那個曲曉波的自殺實在算不了什麼。

屍體已經被家屬領了回去。曲曉波是H省師範大學教條主任,主管招生與就業。陳誌豪隨手翻著他的資料。這個人的曆史很幹淨,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他把手中的資料扔到一邊,伸了個懶腰。上午他剛剛處理了一起鄰裏糾紛。往常,這樣的事兒都是基層民警處理,但他們實在排不開班了。正好陳誌豪他們離事發地近,就順便過去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因為一個停車位,兩家人動了菜刀。

陳誌豪歎了口氣,人一旦閑下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兒就會頻頻發生,這都成規律了。今天有點疲倦,趁這個空檔,躺沙發上休息一下吧。

他剛剛閉上眼。唐曉亮推門走了進來,“陳隊,黃石崖有人上吊了。”

陳誌豪一激靈,坐了起來。“看看去。”

張一成的那句話,在陳誌豪心裏埋下了一顆種子。聽到上吊這兩個字,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穿紅裙子的姑娘。她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但偏偏找不出與曲曉波的任何交集。

難道,這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在一個陰雨連綿的日子,偶然的相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