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運河全長三千五百裏,從杭州運貨到京城,若是每日曉行夕宿,少說要十七八天。”
老頭一邊操弄著船,一邊給陳衝介紹著情況,一副對河運之事了若指掌的模樣。
陳衝坐在欄杆上,看著河麵往來舟楫,下遊無數纖夫赤身裸體、腰間係著兜襠布,呼喝著河工號子奮力前行。
他回過頭來,疑惑的問道:“老丈,你說逆流而上要十七八天,那咱們順流而下得要多久?”
老頭用手肘抵著船舵,正在給煙袋鍋裏裝煙絲,聽陳衝這麼問,便知道這年輕人沒怎麼走過江湖。
隨即解釋道:“公子爺,從杭州到京城是逆水行船,可借到風力的河段很少,多半都要靠河工拉纖。
老朽說的十七八天,那是朝廷運漕糧花費的時間,自杭州出發,一路上不換人不換船,人拉船總有個疲累,所以從南往北的才準頭。
但咱們往下走就不一樣了,北往南是順水行舟,搖櫓劃槳能快一分、張帆撐篙快三成,如果膽子大些,夜間也不停歇,一晝夜走幾百裏也不是不可能。”
陳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在心中算了一個賬。
三千五百裏順水,若算五晝夜的行程,每個小時隻用跑三十裏,而以天地會那群人的本事,這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鼇拜被殺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天,這會兒估計陳近南早就到福州了。
得到這個結果,陳衝也頗有些無奈。
在抓到夏老二幾個畜生以後,他本指望在半路追上陳近南,向他調幾個高手幫忙。
沿運河的黑店不少,以自己的武功雖然不懼,但單打獨鬥總歸不好,畢竟他不想出現漏網之魚。
但現在這個想法,多半隻能落空,搞到最後隻能靠自己,最多再加上阿珂和大小雙兒。
不過這三人武功很一般,兩個雙兒的武功對付一般人還行,阿珂還不如兩個雙兒,真遇到硬點子,說不定還要受傷。
至於建寧公主,就她那個槍法,能聽個熱鬧就不錯了,搖旗呐喊隻怕都得拖後腿......
正胡思亂想間,卻聽老頭叫了一句:“公子爺,蘆子溝到了,那邊應該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老頭拿煙杆一點,岸邊有片蘆葦蕩,蘆葦蕩裏有條小道,曲曲折折通往遠處山坡,而那家酒肆正坐落在坡頂。
陳衝眯眼看去,隱約可見蘆葦蕩裏有個小碼頭,青褐的水草將碼頭隱沒,看著很不真切。
“咱們的大船能不能過去?”
他用的是詢問語氣,但沒等老頭回答,就又加了一句:“我看那碼頭不大,好像不是給大船預備的吧?”
老頭張了張嘴,片刻後這才說道:“公子好眼力,那就是一個小碼頭,也就讓南來北往的小商販歇歇腳,大船自然去不得,但您這艘船應該沒問題。”
陳衝卻搖搖頭:“算了,萬一擱淺可就麻煩了,還是老丈你架小船載我過去。”
老頭正要說什麼,卻見他又衝兩個小男孩兒努了努嘴。
“至於你孫子,就留船上釣魚吧,中午我內人想喝魚湯,我留兩個人照看他們,順便盯著那兩個水匪。”
看著陳衝似笑非笑的表情,老頭心中一凜,知道對方是不信自己,要拿兩個孫兒作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