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錫範嘴角淌血,扶著石柱緩緩起身,神情狼狽而陰狠。
他揉了揉胸腹,忽然感覺胸前有些涼颼颼。
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朝服的補子,竟已碎成了破布。
陳衝視力極好,雖然離馮錫範不近,卻正好能看見其眼角抽搐的樣子。
莫非這一拳,把這老家夥打成癲癇了?
他心中歡喜,暗道趁你病要你命,隨即快步向馮錫範走去。
嘴上還不閑著,催命般問道:“馮老師,你沒事吧?”
見傷了自己的賊人還敢上前,馮錫範怒極而笑:“好賊子,竟敢壞我官服!”
???
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陳衝腦中浮現出一堆問號,心裏更加肯定——這老東西多半是瘋了。
我給你一拳,你不生氣被我打了,反而生氣我弄壞你衣服。
這不是腦子有病是什麼?
然而陳衝卻不知道,馮錫範這人的思路,正常根本就理解不了。
和陳近南不一樣,馮錫範既沒有故國情懷,也沒什麼想要施展的抱負。
而當初選擇跟師弟去投奔朱成功,也不是為了什麼大義、百姓,完全就是私心作祟。
大明早已失了下,稍微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蟎清定要執掌神器。
在馮錫範看來,在如此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朱成功依舊不向蟎清臣服,多半是條件沒談攏。
無論是率軍北伐,還是擁立朱明後人,都無非是為了增加砝碼,好在受招安時,為自己爭得更多的好處。
正所謂“殺人放火受招安”,不鬧得凶一些,將來受招安以後,地位怎麼會高、怎麼會穩固?
自己這時候投奔國姓爺,完全就是雪中送炭,不得在招安時,也能撈個一官半職。
當然,馮錫範這些心思,完全不足為外人所曉,陳衝也對此一無所知。
若陳衝知道了這些算盤,一定會豎起大拇指,讚一句“好一個純粹而執著的追夢男兒!”
確實。
在某種意義上來,馮錫範確實是個十分單純的人。
雖然他先投鄭明、後投吳三桂,但其目標從未變更,畢生最大追求一直是高官顯爵。
無論是一身非凡的武藝,還是一肚子陰謀詭計,都是他追逐名利的工具。
正因如此,在他暗殺主公大兒子、砍掉師弟陳近南一條膀子、背叛吳三桂之時,既不會有心理負擔,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因為他的目標是名利,自始至終就沒有變過。
因為在他看來,自己就本該如此。
如此單純而不做作、無恥而不缺德的老賊,顯然極其珍稀、十分少見。
隻不過這種人,終究是讓陳衝碰見了,而且還要碰很多次。
受自己全力一擊,馮錫範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在馮老師站起身後,這個問題就縈繞在陳衝心頭,而且一直盤桓不去。
自己是什麼水平,他心中可以一清二楚,而十三太保橫練金鍾罩是什麼武功,他也十分明了。
橫練罡氣聽著厲害,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可怕,無非是讓人力量更大、體力更強、身體更加堅實。
以陳衝目前的境界,橫練罡氣帶來的好處,並不完全能勝過內家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