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過又長又深的前院,終於到了大廳,剛一站在門口,寧溪就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威壓。
那是來自掌權者的經年累月建立起來的威嚴和氣場。
“老爺,修齊少爺到了。”穿著燕尾服的管家摘下帽子腰彎到四十五度,是個極其標準的西式禮儀。
高位上,正坐著一個精神奕奕的老者,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眼神卻很清亮,臉上的皺紋溝壑仿佛也為他的威嚴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這位,想必就是紀家的當家人,紀老先生了。
紀修齊聲音極冷地開口:“紀老先生。”
紀老先生手指微微磕了下桌麵,聲音不怒自威:“你現在是連聲爺爺也不願意叫了麼?”
紀修齊淡漠道:“我離開紀家的時候,紀老先生說過,在紀家戰敗的子孫,沒有資格再以紀家人的身份自居。”
“你……咳咳。”紀老先生像是被氣到了,捂著胸口猛的咳嗽了兩聲,管家忙遞上毛巾,輕輕地給他拍著背順氣。
寧溪感覺到現場壓抑的氣氛,心裏也不免有些忐忑。
眼前的明明是個七老八十的老人,可他身上的氣場卻下意識讓人害怕和服從。
“你叫我來,究竟要說什麼事?”紀修齊有些不耐煩起來。
紀老先生順完氣,看著眼前自己曾經最優秀的一個孫子,最終歎了口氣:“我打算把你奶奶的墳遷回老家祖墳,叫你們回來,是為了你們奶奶。”
“為什麼突然要遷墳?”紀修齊皺眉問道。
他和紀老先生的關係並不好,可和已經去世的奶奶關係卻很好,奶奶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年輕時溫柔體貼,年老時慈祥和睦,隻是在十年前就病逝了。
紀老先生擺了擺手,似不願意多說:“沒什麼原因,我不是在商量,我是在通知你們。”
語罷頓了頓,又道:“你就留在本家住幾天,等你奶奶的墳遷好了再走吧。我累了,下去吧。”
他下了逐客令,從頭到尾沒有看過寧溪一眼,也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好像根本就不在意寧溪的存在一般。
紀修齊冷笑一聲,拉起寧溪轉頭就走。
紀家本家很大,每一房都住在單獨的院子裏,從老爺子的院子裏出來,紀修齊看向寧溪的眼神裏帶著些許歉意:“抱歉,恐怕我們得在這裏住幾天了。”
“我理解的,奶奶遷墳是大事。”寧溪微微點頭。
同時,她心裏又覺得有些奇怪。
一般來說,若不是風水有什麼影響,或者別的不可抗力的原因,人們是不願意輕易遷墳,打擾亡者安息的。
紀老爺子為什麼忽然提出要遷墳,是突發奇想,還是聽了什麼人的指點?
看紀老爺子的為人,應該不會做什麼突發奇想的事才對,難道是有什麼人和他說了什麼?
想到此處,寧溪對紀修齊道:“紀先生,奶奶的墓地遠不遠,我可以去看看嗎?”
“不遠,就在後山上。”紀修齊下意識回答完,才想到什麼,“你懷疑此事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