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瞿兌之學有師承(1 / 2)

第三十二章瞿兌之學有師承

長沙瞿子玖,為清同治辛未翰林,官軍機大臣,慈禧後見了他,不覺垂淚,以其貌和同治有虎賁中郎之似。同治為慈禧後所出,在位十三年卒。當子玖逝世,馮蒿叟有聯挽之:“寢寐念周京,逸社詩成,每集逋臣賦鵑血;音容疑毅廟,舊朝夢斷,應追先帝挽龍髯。”毅廟即指同治而言。我認識子玖的哲嗣兌之。一次閑談,我詢問他:“尊容是否與令先尊相肖?”兌之答以酷類,因此我作非非想,看到兌之,也就仿佛見到所謂皇帝的“龍顏”了。

兌之名宣穎,號蛻園,為宣樸之弟,宜樸以羸疾終其身,無所建樹。兌之幼從張劭希讀,辨許氏說文,十二歲畢讀諸經,就試譯學館,成績優異,列第五名,學英文、算學,治輿地,中外地名,背誦似流。這時,王湘綺、王葵園兩名宿時來訪子玖,兌之隨侍在側,便請益於兩名宿。他偶作《水仙花賦》,雕辭琢句,以駢儷出之,子玖見而色喜,出示曾廣鈞,曾病其雜而不專,他就秉受父命,從曾為師。可是他於學還是力求宏博。母親能古琴,他得琴與琴譜,即日習之,能理數曲,其和,淵淵其深,居然能手。他的外舅聶緝中丞,在子玖前力譽湘人尹和白畫藝之高,他又執贄於尹氏。初作蘭竹,楚楚可觀,繼授墨梅,尹氏圈花點蕊,異常審慎,說此為揚補之畫梅法,當悉心揣摹,毋效冬心兩峰的流於側媚。因此兌之作畫必力守規範,從不隨意塗抹,且所作較少,得者更為珍視。尹氏擅畫,而書法非其所長,題畫往往請兌之代筆。兌之書法遒美,有晉人風,古人所謂:“即其書,而知其胸中之所養”。不啻為兌之而發。諳英文,一度重譯《舊約》,又涉獵希臘、拉丁、俄、德、法、意諸國文字,有意負笈西遊,結果沒有成為事實。

兌之早年享蔭下之福,居長沙朝宗街,為一巨宅,有息舫、虛白、超覽樓、湛恩堂、賜書堂、柯怡室、扶疏書屋,雙海棠閣,是他讀書處。他著有《故宅誌》,談及雙海棠閣,謂:“一生所得文史安閑之樂,於此為最。每當春朝暢晴,海棠霏雪,曲欄徙倚,花氣中人。時或桐陰蘚砌,秋雨生涼,負手行吟,恍若有會。”的確,這種環境是很難得到了。後來他赴北京,任國務院秘書,外交委員會秘書長,國史編纂處處長,居黃米胡同,宅中複有紅白二海棠,花發繁茂,有似錦幄。他認為平生蹤跡,若有因緣,名之為後雙海棠閣,請黃賓虹繪圖,且把湘宅藏書,輦運來京,然已散落大半,重理叢殘,榜之為補書堂,著有《補書堂文錄》、《補書堂詩集》。

兌之藏有其父子玖的《超覽樓修禊集詩》,請齊白石繪《超覽樓禊集圖》,圖末有白石題識,略雲:“辛亥春,湘綺師居長沙,餘客譚五家,一日湘綺師箋曰:‘明日約文人二三,借瞿氏超覽樓宴飲,不妨翩然而來’,是日飲後,瞿相國與湘綺師引諸客看海棠,且索餘畫禊集圖,餘因事還鄉,不及報命。後二十七年,兌之晤餘於燕京,出示禊集詩,委餘補此圖。”此圖兌之珍藏有年,奈在兵亂中散失。後來朱省齋在搜集文獻中輾轉得原圖,兌之見之,為作一長跋,詳紀其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