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冥河,隻不過是一個說法。在我們這個圈子裏,終年不見天日的地下暗河就叫冥河。這種河水必須要在特殊的地方收取,帶出來後不能見陽光,否則十分鍾內陰氣消散,基本上就是一瓶普通的水了。
我又問他,怎麼是槐花香味的?張無忍解釋了一下,我才知道那其實不是槐花香,那是生長在冥河邊緣上的一種植物。說是植物,其實是一種苔蘚類生物。學名叫蒴齒蘚,但是張無忍稱之為地陰草。
這類生物隻生長在地下暗河邊,一輩子沒見過陽光,自然也不知道什麼是光合作用。張無忍說,地陰草味道和槐花香差不多,不過作用卻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地陰草配合冥河水之後能見鬼,而且還能吸引孤魂野鬼前來吸取陰氣。
卻說張無忍用冥河水擦拭男子的身體,那些原本還閉合的疙瘩立刻分裂開來,裏麵鑽出了一條條肥碩的,扭曲的蟲子。我強忍著惡心又拿來了一個盆子,把那些蟲子全都掃進了臉盆裏。
那男子其實沒穿衣服,所以把白布掀開就能擦拭全身。張無忍似乎聞不到臭氣似的,直到把這男子的全身都擦了一個遍才停手。
說來也怪,那些原本不斷流著濃水的疙瘩,爬出來了一條蟲子竟然慢慢的閉合了,連膿水都沒了。
張無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有汽油沒,把這些蟲子放在火上烤。
汽油沒有,不過小和尚卻從禪房裏搬出來了一個冬天烤火用的爐子,很快就燒了起來。我強忍著惡心想要把蟲子都倒進爐子裏,卻被張無忍給攔住了。
他說,可別燒死。這人身子裏還有東西,得靠這些蟲子引出來,不然治標不治本,他還是得死。
我恍然大悟,然後把不鏽鋼盆子當成炒鍋放在了爐子上,火焰舔著盆底,裏麵的蟲子受熱,不停的開始翻滾著身子。
張無忍提醒了我一下別讓蟲子爬出來,然後拿出了密宗鐵棍放在火上燒灼了一下,一棍子就打在了那人的肚子上。
在密宗鐵棍接觸到那人皮膚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一道佛文印記留在了他的皮膚上,然後飛快的隱沒在身體裏。
張無忍掄著鐵棍連續打了三下,把三陽酒含在嘴裏,朝他臉上一噴。
冥河水和三陽酒一陰一陽,這人當場就全身扭曲起來。而且說來也奇怪,這人扭曲的時候,被爐火燒灼的蟲子們也瘋狂的開始往外爬。
我也狠下心來,凡是想要爬出去的蟲子,全都弄進爐子裏燒成灰。結果燒死了兩三隻,那個男人陡然坐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家夥要暴起傷人呢,結果他坐在床上,嘴裏不停的幹嘔,像是要吐出什麼東西來。張無忍這個時候暴喝一聲,說,給我滾出來!
他狠狠的一棍子敲打在那人背後,然後一道黑影猛地從他嘴裏噴了出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張無忍就拿著早就準備好的床單一撲,順勢卷了兩下,裹成了一團。
那床單被裹成一團,但是仍然在不停的暴漲,裏麵的東西似乎想要衝出來。張無忍急了,三陽酒毫不猶豫的潑在了上麵,一把扔進了爐子裏。
爐火瞬間暴漲,首先被燒成灰燼的是床單,緊接著是一個類似蜈蚣一樣,全身黑乎乎的大蟲子。這蟲子全身冒火,還試圖從爐子裏爬出來。卻被張無忍一棍子給打了進去,緊接著把剩下的三陽酒全都潑了進去。
張無忍說,老何,那些蟲子全都燒了,一隻都不能留。
我急忙把蟲子全都倒進爐子裏,看著熊熊的火焰,問他,是不是搞定了?
張無忍點點頭,他說痋術其實很難纏的。不過這玩意兒早已經失傳了,現在的痋術其實就是降頭術和蠱術的一個變種。隻要不是真正厲害的降頭師或者蠱師,基本上他都能應付得來。
他一邊說,一邊用密宗鐵棍捅了捅燒成的灰燼,然後從裏麵找出來了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跟開遠大師說,把這東西碾成粉末,今天晚上十二點喂他吃下去,基本上就沒事了。
開遠大師雙手合十,急忙道謝。張無忍和我還了一禮,其實這老和尚也挺值得欽佩的,萍水相逢,隻是為了救人就從雲南跑來這裏,換成別人誰有這樣的毅力和恒心?
開遠大師的事情解決了,可我們的雷擊木還需要宏德大師幫忙。
宏德大師也不含糊,帶我們進了禪房,就開始討論。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做法器裏麵還有這麼多學問。
其實張無忍和宏德大師在討論什麼我一點也聽不懂。不過我一直在努力的去學。我們在柏林禪寺一直待到了傍晚,這才討論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