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看著畫麵中那些外觀精美的聯排建築,嘖嘖道:“Townhouse啊,不錯不錯!趕明兒跟趙大財主提一句,咱們也在金蘭半島上蓋個小區......”
他這說著沒營養的廢話,鄧飛和王遠方都沒搭話,兩人更在意的則是荷蘭人布設在城內外的防禦體係。
相較於洪濤所關注的那些,巴達維亞更是一座軍事化的城市,荷蘭東印度公司與萬丹和馬塔蘭王國的戰爭斷斷續續直到十七世紀後期,為防止這些王國的襲擾,整個巴城周圍修建大量的城牆。不管是東岸的城堡還是城牆上都裝備了大量火炮。
四角星形城堡建在防守嚴密的海邊,由多重圍牆保護,內部則是東印度公司在本地的各項機構。諸如總督的駐地、教堂、作坊、倉庫、守衛部隊、軍械庫、監獄、東印度議會的會議廳和一些豪宅等等。在吉利翁運河口的西岸,也就是港口的位置,還有一個防禦工事,與對岸的堡壘遙相呼應。北海軍要是想直接進入城堡,運河口就是唯一的通道。
除此之外,在離港口兩英裏的位置,十幾條荷蘭東印度公司的三桅帆船都打開了炮門,嚴密的注視著雷神號的一舉一動。另外還有七八條大型帆船正在港口外卸載之前裝上的貨物,並吊裝火炮。
此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雷神號除了鳴槍警告荷蘭人的風帆船不要進入自己一英裏的距離,基本上毫無動作。不過荷蘭人注意到的是,從雷神號上飛出的那些“怪鳥”,基本上每隔30分鍾就得回去,然後再飛出來兩個,如此循環,直到天黑,依然會隱隱聽到嗡嗡聲掠過頭頂。
1791年3月7日上午9點,也就是北海軍來到巴城的第二天,一條桅杆上掛著白旗的小型亞哈特船從巴城港口駛離,一小時後便緩緩靠向了雷神號的左舷。
船頭的甲板上,一名高鼻梁藍眼睛的荷蘭人手裏舉著一份紮著藍色緞帶的文件高聲道:“本人是傑拉德·赫斯特·雅各布,受東印度公司阿爾廷總督閣下和評政院委托,前來和貴方的負責人談判!”
雅各布先是用荷蘭語喊了一遍,發現雷神號上毫無反應後,隨即又用葡萄牙語和法語喊了一遍。就在他倍感失望,準備換幾個華人去喊話的時候,一個東方人麵孔從船舷邊冒了出來,操著一口流利的法語道:“你們來了幾個人?”
“八個,我請求登船麵談。”雅各布大喜,他沒想到對方居然通曉法語。
此時幾名頭戴瓜皮帽,身穿長袍馬褂的家夥一齊拱手行禮,齊聲道:“我等受巴城唐人父老所托,懇請麵見北海鎮諸位大人!”
此時就聽甲板上有人操著一口粵語道:“讓船退開點!莪們要放梯子了。”
半個小時後,來自巴達維亞的四個荷蘭人和四個中國人又是好奇又是緊張了上了雷神號,然而還不等他們看清甲板上的設施和用偽裝網蓋著的兩門大炮,就被幾個北海軍的士兵匆匆帶進了船尾樓的會議室。
此時鄧飛、江藩、林道生三人已經在會議室內等候,雙方稍事寒暄,那位雅各布就轉達了評政院和阿爾廷總督的抗議,並打開文件,用法文宣讀了起來。
簡單來說,荷蘭人的意思就是我們很委屈,五十年前的事跟我們現在這些人無關。何況那位下達屠殺令的總督當時已經被十七人董事會判處了死刑,而且我們還向帶清政府道了歉,乾隆皇帝仁慈的表示不予追究。有鑒於此,你們北海鎮說要替華人討公道就是毫無理由,視同訛詐,而東印度公司絕不會接受訛詐。
誰料鄧飛聽完後卻是勃然大怒,他接過荷蘭人的那份聲明後連看都不看就攥在手裏揉成了一團。要不是昨天晚上接到了趙新發來的一封電報長文,反複看了兩遍,他搞不好真會相信荷蘭人的謊言。
狗屁的道歉!荷蘭人巴不得隱瞞事件真相,生怕滿清斷絕廣州貿易,怎麼可能會道歉?!再者,那位被判死刑的總督當年遲遲沒有執行,一直拖著直到對方死在監獄裏,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