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過程中，因為有宋先生在，一想到他在盯著我看，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緊張，剛剛找到的一點感覺又消失殆盡了。所有的表現，除了糟糕，還是糟糕。
36D目睹著這一切，有些得意，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她跟身邊的宋先生說，“你看，這個樣子就是再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也弄不好，根本就趕不上時間……”
宋先生陰沉著一張臉，沒有反駁36D的話，也沒有表示讚同，就那樣冷冷地聽著。
“導演必須得換，他不光是擅作主張換了劇本，他對模特的定位方向也完全是錯的，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們得盡早換，如果拖延下去，損失將不可估量，會嚴重影響到產品上市的，我們不能將整個公司賭在這樣一個完全沒有責任心的人手裏……”
“這次你得聽我的，你知道我永遠都是為了你著想……”
36D一直在宋先生耳邊逼逼叨叨的同時，家明導演也一直在對我逼逼叨叨。
“你怎麼回事？僵屍病毒又附體了？再這樣，我就把你塞回煉丹爐重造”
“要自然，自然，你是天真活潑，不是矯揉造作，突如其來的害羞是什麼意思，男朋友要跟你滾床單啊你……”
“注意你的軀體形態，要靈活，靈活，你不是一條死魚，要動人，動人你明白麼……”
“想象一下，你在熱戀，熱戀，熱戀中沒有那麼害羞，你嬌小可人，像他的女兒……”
並不是我不想自然，不想動人啊，拜托你把宋先生請出去好不好，他在這裏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
家明導演罵我的詞兒已經翻新了各種花樣，層出不窮，大概可以出一本書，就叫導演調教計。雖然聽起來很像一部島國片，但它其實不是，隻是在講一位少女，啊呸，一位美女，在qing人在場的情況下如何與導演鬥智鬥勇的故事。
“葉文欣，你給我滾下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啊，滾下來……”家明導演突然衝了過來，提著我的領子將我拖了下去。
我也知道自己很糟糕，心裏是苦不堪言，偷偷往宋先生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果真如我所料，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破。
我嚇了一跳，心更慌了，真是有點兒想哭，帶著一副哭腔哀求導演，“導演，我，我們，我們歇會兒吧，好不好？”
家明導演氣衝衝地說，“歇個屁，你也好意思歇，你給我過來……”
我懷疑宋先生是不是真的看穿了我心裏所想，突然轉過頭去了，向攝影棚外走去。
36D愣了一小會兒，接著就大叫道，“哎……哎，怎麼就這樣走了？”
嗯，大概全公司敢這麼直接管他叫“哎”的，也就36D一個吧，不一般。
宋先生頭也不回，突然用很大的聲音說道，“不換。”
全攝影棚的人都聽到了，家明導演鬆了手，有些納悶兒，忽然問我說，“總裁，他是說不換？”
我點點頭，“是的。”
“他的意思是不換我麼？”家明導演突然刻意提高了聲音。
想來能跟換這個字兒有點聯係的也就是家明導演了，那宋先生的意思必定就是用定他了，不會換。
“好像是吧。”我被他罵的慫成了喬裏，連講話都縮著身子。
36D此刻也氣的瑟瑟發抖，看著宋先生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動。雖然升了職，成為了副總裁，但也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她的工作性質一點兒也沒變。倒是吳伊娜，家明導演這些人，都是她的眼中釘，宋先生好像是要有意偏袒他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家明導演自然也沒放過這麼一個好機會，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確保攝影棚每個人都能聽見。“哎喲，攝影棚現在姓啥啊？腕兒，喬裏，你們跟我說說……”
他還記著之前36D說攝影棚馬上就要易主的事兒。36D果然像被針刺了屁股，一下子就轉過了頭來，狠狠地瞪著家明導演。
我和喬裏一時變得很尷尬，愣在那裏沒有答話。
“你們就告訴我，現在它姓不姓鄭？”家明導演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36D終於再也沒有忍住，恨恨地說，“走著瞧，別太得意……”
她的樣子像極了電視劇裏那些惱羞成怒的大反派，一般這句話就是一個陰謀的開始，最終正派人物有朝一日還是會落入陷阱當中，受盡磨難。反正都是這樣的套路。
我看著36D凶狠的樣子，一時有些害怕，家明導演好像真的太得意了一點，當下忍不住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家明導演並不領情，一把甩開我，衝著36D生氣地說，“滾滾滾，趕緊給我滾，誰也別想在我的地盤撒尿……”
撒尿？確定不是撒潑麼，家明導演這腦回路真的跟大多數人都不一樣啊。
36D踩著高跟鞋向著宋先生跟了上去，一直到他的辦公室才終於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