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紀如甄來說,她這一生,宛如一場夢。
夢裏夢外,那個她最想得到的人,最後與她成為了仇人。
那個她最敬重的人,最後都死於非命。
重活一世,她到底沒能改變命運。
上一世,她眼睜睜看著蕭成歡與司馬醉兒成親,看著司馬醉兒懷孕,看著她——難產身亡。
她以為,沒了司馬醉兒,蕭成歡便能看得到她。然而,司馬醉兒的死訊,卻直接擊垮了蕭成歡,直接導致鎮遠軍兵敗,漠胡十六王庭聯兵,長驅直入,賢王趁機起事,與漠胡 平分天下,坐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司馬雍戰死,紀氏殉情,而她,因為和鎮遠侯的關係,受了牽連,被發配為官伎,供人狎樂,最後死於非命,彼時,她不過堪堪十四歲餘五個月。
興許上蒼憐她,再醒來,一切都還在尚未發生之時。
她拚勁全力,想讓紀家脫離鎮遠侯府,可是,彼時她太過年幼,母親又熱衷於攀附鎮遠侯府,她說了幾次,都被母親斥責。
甚至於,連父親都要讓她與鎮遠侯府親近。
若沒有前世,她定然也就信了,可是她是知道真相的,上一世,父親就是因為假錯司馬雍之名約的蕭毅,謀害了蕭毅,並司馬雍奉皇命圍剿魔教之時,趁機占有了蕭毅的妻女,逼得母女二人上吊自盡。
最後,仍將這一切嫁禍給鎮遠侯。
隻是後來被鎮遠侯給識破了,兩人私下早已反目。
隻不過,司馬雍看在姑姑求情的份上,將這個黑鍋給背了下來。
不能替結義兄弟報仇,司馬雍心中有愧,這才將蕭成歡養在身邊,一路扶持,並且將自己唯一的女兒嫁與她為妻。
她不想再重複上一世的命運,不想再眼睜睜地看著司馬醉兒與蕭成歡夫妻恩愛。她斷然拒絕了紀貫汝的要求並質問紀貫汝。
紀貫汝沒想到年幼的女兒居然知道事情真相,並且與他一樣不喜歡司馬家,父女二人頓有一種同仇敵愾的感覺。
紀如甄不想重蹈覆轍,紀貫汝不願受製於人,兩人一合計,便還是決定,讓紀如甄設法去司馬家,伺機將紀貫汝寫的那份認罪的悔過書給找回來。
誰能想到,兩人密謀之時,竟破楊氏給撞破了。
楊氏素來知道紀貫汝心中另有他人,隻不過為了一雙兒女,從不說破罷了。
可是當聽到紀貫汝將自己做下的那些惡事竟毫不避諱年幼的女兒知道,楊氏的憤怒可想而知。
所以,楊氏病亡了,紀如甄如紀貫汝所願,住進了鎮遠侯府。
因上一世,紀貫汝並沒有殺司馬雍,那份悔過書到死也沒有出現過,哪怕紀如甄重活一世,也不知其下落。
那一日,正好遇上魔教圍攻鎮遠侯府,她依紀貫汝的命令,將藥端給司馬雍,倒也沒有想到要殺害他們,她本隻想迷暈司馬雍,去他的書房找一找。
誰知那日正好紀氏在場,那藥被紀氏喝了大半,大大減了藥性,她進去找東西的時候,司馬雍和紀氏居然都醒了過來。
偏生司馬雍明明沒了還手之力,武將的風骨卻半點不肯放下,任她爹爹如何逼問,卻不肯吐露半個字。
所以,司馬雍隻能死!
“那我娘呢?”司馬醉兒雖然猜到了原因,但是再確認一遍,依舊心痛難忍。她不敢想像,紀氏臨時之時,心裏會有多痛。
她敬重的兄長,殺了她的夫婿,要了她的命!
紀如甄隻冷眼看著司馬醉兒,答非所問。“其實,他們都不該死,最該死的是你,是你!”
紀如甄厲聲叫道,絲毫沒有悔過之心,司馬醉兒整個人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再也抑製不住,提起一掌就煽了過去。
啪的一聲。“這一巴掌,是替舅母打的你!”
隨後,又啪啪兩聲。“這一掌,是替我父母打的!”
“司馬醉兒,你敢打我!”紀如甄叫囂道。
“為何不敢?”司馬醉兒寒聲道:“像你這種上不念生恩,下不念養恩的不孝之女,今日,便是殺了你,也是替天行道!”
司馬醉兒喝道。
她是這一年多年,頭一回對紀如甄動了殺念。哪怕當初紀如甄屢次背叛暗害她,她都沒有想到要她性命,可是,這樣的真相,她無法再讓這等泯滅了人性的魔鬼再存於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