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 神使通報主神旨意放英雄
黎明女神從高貴的提托諾斯身旁起床,把陽光帶給不死的天神和有死的凡人。神明們坐下來開會,高空鳴雷的宙斯坐在他們中間,享有至高的權威。雅典娜對他們說話,憶及曆盡艱辛的奧德修斯,他仍被阻留在神女的洞穴:“父親宙斯和列位永生常樂的神明們今後再不會有哪位執掌權杖的國王仁慈,親切又和藹,讓正義常駐自己的心靈裏,他會是永遠暴虐無限度,行為不正義,如果人們都把神樣的奧德修斯忘記,他曾經統治他們,待他們親愛如慈父。他現在忍受極大的苦難於一座海島,在神女卡呂普索的洞府,強逼他留下,他無法如願地歸返自己的故土家園,因為他沒有帶槳的船隻,也沒有同伴,能送他成功地渡過大海的寬闊脊背。現在又有人想殺害他的心愛的兒子於歸家途中,他為探聽父親的音訊,去到神聖的皮洛斯和美好的拉克得蒙。”
集雲神宙斯這時回答女神這樣說:“我的孩子,從你的齒籬溜出了什麼話?難道不是你親自謀劃,巧作安排,要讓奧德修斯順利歸返報複那些人?至於特勒馬科斯,你可巧妙地伴送他,你能這樣做,讓他不受傷害地回故鄉,讓那些求婚人迅速乘船調向往回返。”
他說完,又對愛子赫爾墨斯這樣說:“赫爾墨斯,你是各種事務的使者,你去向美發的神女宣告明確的旨意,讓飽受苦難的奧德修斯返回故鄉,既無天神,也無有死的凡人陪伴,乘坐堅固的筏舟,經曆許多艱難,曆時二十天,到達肥沃的斯克裏埃,費埃克斯人的國土,與神明們是近族;他們會如同尊敬神明那樣尊敬他,用船舶送他返回親愛的故土家園,饋贈他青銅、黃金、無數衣服和禮物,多得有如奧德修斯從特洛亞的掠獲,要是他能帶著他應得的那部分回故土。須知命運注定他能見到自己的親人,返回他那高大的宮宇和故土家園。”
宙斯這樣說,弑阿爾戈斯的引路神遵命。這時他立即把精美的繩鞋係到腳上,那是一雙奇妙的金鞋,能使他隨著徐徐的氣流越過大海和無邊的陸地。他又提一根手杖,那手杖可隨意使人雙眼入睡,也可把沉睡的人立即喚醒,強大的弑阿爾戈斯神提著它開始飛行。他來到皮埃裏亞,從高空落到海上,然後有如海中的鷗鳥掠過波濤,那海鳥掠過咆哮的大海的驚濤駭浪,捕捉遊魚,海水沾濕了強健的羽翼,赫爾墨斯有如那飛鳥掠過層層波瀾。當他來到那座距離遙遠的海島時,他離開藍灰的大海,登上陸地步行,來到一座巨大的洞穴前,那裏居住著美發的神女,赫爾墨斯看見她就在洞裏。爐灶燃著熊熊的火焰,劈開的雪鬆和側柏燃燒時發出的香氣彌漫全島嶼。神女一麵聲音優美地放聲歌唱,一麵在機杼前來回走動,用金梭織布。洞穴周圍林木繁茂,生長茁壯,有赤楊、白楊和散逸濃鬱香氣的柏樹。各種羽翼寬大的禽鳥在林間棲息作巢,有梟、鷂鷹和舌頭既細又長的烏鴉,還有喜好在海上翱翔覓食的海鷗。在那座空曠的洞穴岩壁上縱橫蜿蜒著茂盛的葡萄藤蔓,結滿累累碩果。四條水泉並排奔瀉著清澈的流水,彼此相隔不遠,然後分開奔流。旁邊是柔軟的草地,堇菜野芹正繁茂。即使不死的天神到來見此景象,也會驚異不已,頓覺心曠神怡。弑阿爾戈斯的引路神不禁佇立觀賞。待他歆羨把一切盡情地觀賞夠,終於走進寬曠的洞穴。神女中的女神卡呂普索一眼便從臉型認出他來,因為不死的神明們彼此都能相認,即使有哪位神明居住相距甚遙遠。神使在洞中未看見勇敢的奧德修斯,當時他正坐在海邊哭泣,像往日一樣,用淚水、歎息和痛苦折磨自己的心靈。他眼望蒼茫喧囂的大海,淚流不止。神女中的女神卡呂普索向赫爾墨斯詢問,一麵邀他坐到光亮精美的寬椅上:“執金杖的赫爾墨斯,我敬重的親愛的神明,今天怎麼駕臨我這裏?你可是稀客。請告訴我你有何事要辦,我一定盡力,隻要是我能辦到,隻要事情能辦成。首先請進來,讓我有幸招待你一番。”
神女這樣說完,隨即擺好餐桌,擺滿各種神食,又擺上紅色的神液,弑阿爾戈斯的引路神開始吃喝起來。待他吃喝一陣,滿足了心靈的食欲,便開始回答神女的詢問對她這樣說:“神女詢問神明我為何前來你這裏,既然你要求,我這就如實告訴你情由。宙斯命令我來這裏,並非出於我己願,有誰願意越過無邊的海水來這裏?附近沒有凡人的城市,從而也沒有凡人向神明敬獻祭禮和輝煌的百牲祭。然而對於提大盾的宙斯的任何旨意,沒有哪一位神明膽敢回避或違逆。他說你這裏有一位英雄,他受的苦難超過其他人,他們在普裏阿摩斯城下戰鬥九年,第十年摧毀城市返家園,但他們在歸返途中犯褻瀆得罪雅典娜,女神遣來強烈的風暴和滔天的狂瀾。當時他那些傑出的同伴全都喪命,隻有他被風暴和波瀾推擁到你這裏。現在宙斯命令你立即釋放此人,因為他不該遠離親屬亡命他鄉,命運注定他能夠見到自己的親人,返回他那高大的宮宇和故土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