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我趁著大風大雨溜掉了(1 / 3)

正文 第二十九章我趁著大風大雨溜掉了

人們帶來了一位相貌挺文雅的老先生,還有一個年紀輕一點的,樣子也怪好,可是右手用繃帶吊著。哎呀,大夥兒大叫大笑,鬧得真凶,並且還老鬧個不停。我可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我猜要叫國王和公爵覺得有趣,也不大容易。我還以為他們臉上會嚇白了哩。可是不,他們臉上一點兒也不發白。公爵根本不露出馬腳來,好像完全沒那回事,還照樣咕呀咕地叫著到處轉來轉去,挺快活、挺滿意的樣子,咧著個嘴,活像一把咕嚕咕嚕倒出酸奶來的壺;國王呢,他一個勁兒睜開眼睛盯著那才來的兩個人,顯出一副替他們難受的樣子,好像他看見世界上居然有這種騙子和壞蛋,把他氣得肚子發痛似的。啊,他可裝得真像呀。有好些頂有身份的角色都靠攏國王身邊來,讓他知道他們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剛來到的那位老先生簡直弄得莫名其妙。過了一會兒,他就說起話來了,我馬上就聽出他的口音的確是像個英國人的口音——不像國王那樣,雖然國王也總算學得挺像。我背不出那位老先生的話,也學不出他那種口音;可是他轉過身去衝著那一群人,好像是這麼說的:

“這事情真叫我大吃一驚,我實在沒有料到;說老實話,我承認我現在突如其來地遭到這種事情,又趕上心情不好,簡直應付不了;因為我兄弟和我碰到了倒黴的事;他摔斷了胳臂,我們的行李昨晚上又讓人家弄錯了,丟在大河上遊的一個小鎮上。我是彼得·威爾克斯的哥哥哈爾斐,這是他的兄弟威廉,他耳朵聽不見,又不會說話——現在他隻剩下一隻手可以活動,就連做手勢也不大做得好了。我們說是什麼人,就是什麼人;隻要過一兩天,等我們取到行李的時候,我就能證明了。可是我現在不願意多講話,且等那時候再說吧,我要上旅館裏去等著。”

於是他和新來的那個啞巴就走開了;國王又大笑起來,大聲嚷道:

“摔斷了胳臂——倒是裝得挺像,是不是?——一個不能不做手勢的騙子,還沒學會怎麼比畫,這麼一來就可以混過去了,真省事。行李也弄丟了!遇到眼前這種情形,這個說法實在是妙透了——而且主意也想得挺聰明呀!”

他說完又笑了一陣;大夥兒也跟著笑,隻有三四個人,也許是五六個人沒有笑。這幾個人當中有一個是那位大夫;另外有一位是個有身份的精明人,他手裏提著一隻氈子做的老式旅行袋,剛從小火輪上下來,他低聲和大夫談著話,他們還時不常兒地把國王望一眼,又點點頭——那是萊維·貝爾,他就是上路易士維爾去了的那個律師;另外還有一位是個粗壯結實的大個子,他是跟著大夥兒一起過來的,剛才聽著那位老先生說的話,現在又在聽國王說。國王說完之後,這個壯漢馬上就說:

“嘿,你聽著;你要是哈爾斐·威爾克斯的話,請問你是什麼時候到這鎮上來的?”

“出殯的前一天,朋友。”國王說。

“你是那天什麼時候到的呢?”

“下午——大概在太陽下山之前一兩個鍾頭。”

“你是怎麼來的?”

“我是從辛辛那提搭蘇珊·鮑威爾輪船下來的。”

“那麼,你幹嗎在那天早上跑到上遊那個碼頭那兒去呢——坐著一隻小劃子?”

“那天早上我根本沒到上麵那個碼頭那兒去呀。”

“你這是撒謊。”

有幾個人往他那兒跳過去,要求他別對一個當牧師的老人家這麼說話。

“什麼牧師,見他媽的鬼,他是個壞蛋,是個騙子。那天早上他是在上遊那個碼頭。我就在那兒住家,對不對?

哼,那時候我就在那兒,他也在那兒。我看見他在那兒。他坐著一隻小劃子過來的,船上還有狄姆·柯林斯和一個小孩兒。”

大夫馬上就接著問他:

“海因斯,你要是再看見那個孩子的話,是不是還能認識他呢?”

“我想是能認識的,可是我不知道究竟怎麼樣。嘿,他不就在那兒嗎!我一點也不費勁就認出他來了。”

他伸手指著的就是我。大夫說:

“各位鄰居,新來的那兩個是不是騙子,我不知道;可是這兩個家夥要不是的話,那我簡直就算是白癡了,幹脆說吧。我覺得咱們應該注意,別讓他們跑掉,等咱們先把這樁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吧。來吧,海因斯;來吧,各位鄰居。咱們把這兩個家夥帶到客棧裏去,叫他們和剛來的那兩個人對證,我看那就用不著打破沙鍋問到底,就能看得出一點眉目來。”

大夥兒一聽這話,倒挺高興,可是國王的朋友們聽了也許不大痛快;過後我們大家都動身了。那時候太陽快下山了。大夫揪著我的手走,他倒是挺和氣,可就是決不放鬆我的手。

我們都到了旅館的一個大房間裏,點上了幾支蠟燭,再把新來那兩個人找來。大夫首先說:

“我也不願意叫這兩個人太過不去,可是我實在覺得他們是騙子手,並且他們還說不定有同黨在這兒,咱們還一點也不知道哩。要是有的話,那些同黨會不會把彼得·威爾克斯留下來的那一袋金元弄走呢?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兩個人要不是騙子手的話,他們就不會不肯讓我們派人去把那些錢拿過來,暫時歸我們保管著,且等他們證明了沒問題的時候再說——你們看這話對不對?”

大夥兒都讚成這麼辦。所以我覺得他們一起頭就把我們這一夥憋得挺緊。可是國王隻顯出一副愁眉苦臉的神氣說:

“諸位,我也但願錢還在,因為我決不打算阻擋大家調查這樁晦氣事兒,給它公開地、徹底地、公公道道地弄個明白;可是,真糟糕,那些錢已經不在了;你們盡管派人去看,隻要你們樂意那麼做的話。”

“那麼,放在哪兒呢?”

“啊,我侄女兒把它交給我,要我替她保管的時候,我就接過來塞到我床上的草墊子裏麵,因為我們在這兒隻能待幾天,就不打算存到銀行裏去;我們還把那床上當成個穩當地方,也摸不清黑人怎麼樣,以為他們都是老老實實的,也像我們英國的傭人那樣。想不到那些黑人一到第二天早上,就趁我下樓去的時候,把它偷走了。諸位,我這個用人可以給你們說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