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天過去了,房屋的大門依舊緊閉,屋外站著的人著急不已。臨近傍晚,代曼帶著一些中草藥款款而來,關切的詢問於淳:“姐姐醒了嗎?”

“回曼兒夫人,還沒。”於淳搖頭。

代曼聽了眼眶泛紅,上前就想推門而入,於淳忙上前阻止,“夫人,將軍在裏麵……”

代曼的臉僵了僵,止步道:“那待姐姐醒了曼兒再來看望,香兒,把這草藥交給於侍衛。”

時夏從後院來看見代曼離去的身影,狠狠的瞪了一眼,忿忿道:“公主就是你們給害慘的……”

春日的暖陽東起西落,朝陽第三次照進房間時,沈煜宸眼眶濕潤,他眼睛緩緩閉上,濃密的睫毛上好似掛了一層晶瑩的水珠,不停的低聲喚道:“錦兒,你醒來好不好……”

溫暖柔和的陽光透過窗子,一絲光線打在熟睡人兒的側臉上,細膩光滑的皮膚像是被打上了一層晶瑩剔透的金色光芒,臉上細小極淺的絨毛被暖陽渡上暖金的光暈。沈煜宸的額頭輕抵著熟睡人兒的肩,眼簾顫動。

門外站立著一群人,各自靜默不語,默默祈禱。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將軍閉門不出,滴水未進,連軍營也第一次未親身前往。在場的人都擔憂不已,軍營裏的部下們也驚訝不已,疑惑這錦兒夫人是何人,竟讓將軍破了例。

時夏獨自站在梧桐樹下,鼻頭微酸,眼睛紅腫,睜大的眸子裏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出來,滲透進泥土裏,迅速消失不見。梧桐樹上寬大的葉子隨風飄舞,時夏的心裏生出無限的自責,要是自己那天沒有出去尋公主,公主的畫就不會被貼在牆上……那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公主也不會變成這樣……圓溜溜的眸子裏滾燙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滴落在地上,被梧桐樹根吸收進身體裏……

代曼嗅著熏香,聽著寒香打探來的消息,這已經是第三天了,蘇錦兒還未醒來,她不禁鬆了口氣,最後一日了,這蘇錦兒恐怕是醒不了了。

“香兒。”她抬手攏了攏發髻,淡淡道:“命後院準備早膳,起步梧桐苑。”

寒香跟著代曼走進苑子,看見梧桐樹下抽泣的時夏,她昂起下巴,勾著唇角,翻了個白眼,轉眼換了副和善的麵孔對眾人說道:“曼兒夫人特意來看望錦兒夫人,擔心將軍餓壞了身子,送來了早膳……”

守候在門外的下人們,紛紛讚歎曼兒夫人體貼入微,心係錦兒夫人與將軍。

蹲在一旁的時夏聽見寒香尖銳的聲音,抬起滿是淚水的小臉,滿眼猩紅的衝過來,一把拉住寒香的頭發,瘋狂的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了公主……”

寒香疼了尖聲大叫,眼淚鼻涕一股腦兒流了出來,代曼被時夏齜牙咧嘴的瘋樣子嚇的連連後退,撞到了跟在後麵端著早膳的小丫鬟,小丫鬟一驚,手上的托盤掉落在地上,小丫鬟嚇得跪倒在地上不停的拜道:“求夫人饒命,求夫人饒命……”

突來的混亂令眾人一時無法反應,全都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古人雲:三個女人一台戲,這話說的果然沒錯啊,眾人心裏紛紛感歎。於淳反應過來,迅速上前拉住時夏,命下人將她帶出去,時夏披頭散發,崩潰大哭,聲嘶力竭的聲音回蕩在苑子裏:“公主,你快醒醒……公主……”

沈煜宸聽見門外的聲音,臉沉了下來,用力打開門,冷眼看著眾人。

苑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寒香被嚇的止住了抽泣,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渾身顫抖,代曼驚魂未定,剛想上前說些什麼,被幾個下人拖著的時夏突然盯著房內激動的哭喊起來:“公主,公主醒了!”

沈煜宸連忙回過頭,看見自己日夜抱著的人兒竟坐立在床榻上,他眨了眨帶著血絲的眼眸,楞了愣,幾步跨到床邊抱住自己日夜擔心的人兒,低聲喃道:“錦兒?”

時夏用力掙脫著衝進來,撲倒在床邊,哭泣道:“公主,時夏好害怕…公主…”

看著那坐在床榻上倩麗的身影,代曼一驚,心裏痛恨不已,恨不得立即讓她消失,看著沈煜宸溫柔的把蘇錦兒抱在懷裏,心裏狠狠的抽了抽,她用力的掐了自己手腕一把,眼眶泛紅,哽咽的說道:“姐姐,你不知道我們又多擔心你…我們還以為…還以為你無法醒來了…”話沒說完已忍不住抽泣起來。

聽見代曼哽咽的話語,眾人也都紅了眼眶,沈煜宸抱著蘇錦兒的手臂也隨之緊了緊。

蘇錦兒陌生茫然的看著周圍的人,良久,清脆的聲音才輕輕響起:“你們是誰啊?”

沈煜宸愣了愣,雙手有力的握著她的肩,看向她明亮清澈的眼底,他眨了眨眼,有些晃神,蘇錦兒往日看他的眼裏滿是怨恨與驚恐,如今這明眸裏卻清澈無比,燦若繁星,隱隱透出幾分童真,難道是失憶了嗎?沈煜宸隱隱不安,急道:“錦兒,你不記得我們是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