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卷起整個軍營,人仰馬飛。
待他們狼狽落地,恢宏的佛光又普照而來。
降魔杵上,一座虛幻的佛像耀耀生輝!
充滿了祥和與慈悲。
旭海和尚將降魔杵往地上一杵,雙手合十,輕念一聲,
“皈依……”
於是,因狂風而踉蹌倒地的軍士們還未回過神來,就被那一片佛光照耀。
眼中的憤怒,驚恐,皆消失不見。
唯獨剩下了虔誠之色。
捶胸頓足,仿佛悔恨前半生虛度而過,直至今日方才信仰真佛。
他們丟下手中武器,朝著西方五體跪地,皆口頌佛號。
甚至那不羈的戰馬,都乖乖俯下身子禮佛。
這就是西域佛修們最惡心人的地方。
輕而易舉便能從根源上改變人的認知與思維。
言稱感化,實則洗腦。
旭海和尚看向江南:“施主,他們已被貧僧感化,亦不再阻攔,我等繼續上路吧。”
頓了頓,他補充道:“也要依仗施主掀起狂風,亂了他們心神,才使得貧僧此般容易就洗……感化的這數量龐大的軍士。”
“哪裏哪裏,大師佛理精深,度化他們乃是水到渠成之事。”江南拱手道。
“謬讚了,施主文人風骨,這番以理服人,也讓貧僧佩服萬分。”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如同遇到了同道中人。
繼續前行。
據旭海和尚所言,這些軍士已被度化,短時間內都會成為堅定的佛門信徒。
如今,他們滿腦子都是吃齋,誦經,禮佛。
絕不會阻止二人通過河堤,也不會向上舉報。
來到河堤,江南和旭海和尚各取了一些水源,然後向著汕原城行去。
旭海和尚還已經被度化的軍中將領,帶他們前行。
那將領被選中為佛效力,自然是極為榮幸。
這讓江南再次感歎——佛法這玩意兒,是真惡心人。
不過,如果那施展佛法的是和你一邊的,就很舒服。
就像現在,沒有刀兵相見,江南一行便輕而易舉進入了汕原。
途中,旭海和尚問了些關於河水與汕原封城之事,但意料之中的,這位將領並不知曉河水的事與封城的原因。
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關於這點,江南是早有預料。
畢竟即便是那柳副官手下的團練教頭,都不知曉其中內情。
何況一小小的軍中將領。
進了汕原城後,江南終於第一次在渭水流域看到點陽間場麵。
沒有辦成山匪的官家人,沒有荒無人煙的街巷,也沒有埋滿骨灰的深坑。
這裏很正常,正常得讓江南感覺有些不正常。
街巷之中,百姓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各種吆喝聲與談笑聲絡繹。
與城外的殘酷血腥,仿若兩個世界。
江南與旭海和尚行至一家酒樓,點了些飯菜,便吃了起來。
因為這個世界的佛修大多是忌肉食的,所以顧及旭海和尚的身份,江南特意多點了些素。
可這破和尚,道了聲罪過後,便一筷子一筷子指著大魚大肉夾……
而坐在江南旁邊的兔姑娘,緊緊挨著他,似乎對周遭的環境有些恐懼。
但在江南的安撫下,她終於緩緩適應,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
愣神片刻後,便狼吞虎咽起來。
她這些日子在密林,啃樹皮,吃野草,遇到江南後便吃些充饑的幹糧。
實在可憐。
如今菜肴豐盛,如此這般便也不奇怪了。
一頓狼吞虎咽後,即便呆呆的兔姑娘也發覺不太合適,可憐兮兮地望著江南,像個犯了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