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
作為西域陣營的話事人、九常寺第一佛子的一燈大師,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廢墟之中,刹那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西域眾僧露出悲慟之色,盤膝坐在一燈佛子化作的灰燼之前,口中誦經。
李源幽幽歎了口氣。
誰能想到,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他們根本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便看到一燈佛子化作了灰。
人群中,不乏有心思活泛的,看向了神秘消失又神秘出現的江南,目露異色。
和王淳允一樣,不少人直覺認為,一燈佛子的離奇死亡和江南的神隱可能有所關係。
但沒有人多。
畢竟隻是揣測而已。
現在的情況就是一燈佛子是一直在眾僧環繞之下化成了灰,眾目睽睽。
況且此地還是曾經的佛門巨擘留下的廢墟,蘊含無量佛光。
要是這種情況下,江南還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一位佛子。
那也太過於方夜譚了。
有這等恐怖實力,他還不如直接把西域眾僧一鍋端了。
“大師,還請節哀。”李源走到西域眾僧麵前,輕聲開口。
氣氛不由有些尷尬,畢竟方才各方還劍拔弩張。
麵對李源,僧人們沉默不語。
其中一位九常寺的僧人,眼睛一眯,便看見灰燼之中殘破的世界舍利。
他自然認識這舍利是作何用途的。
再聯想到方才江南神秘失蹤後,出現時正好就是一燈佛子的殞命之時。
頓時恍然大悟!
將舍利世界內發生的廝殺,猜了個大概。
這僧人當即麵露憤然,手握金杖,就要為自家佛子討回公道!
但另一位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僧人,卻攔住了他。
年長僧人深深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江南,微微搖頭。
年輕僧人一臉不甘之色。
九常寺的僧人,從來到世界舍利破碎的那一刻起,大多都猜到了。
但他們不能。
否則若是將一切坦白,那豈不是正印證了一燈佛子方才以舍利將江南收進世界,意圖鎮殺嗎?
如此一來,西域陣營更是理虧。
更重要的是,如今一燈佛子身殞,憑借餘下的西域眾僧,壓根兒不會是中州陣營的對手。
眾僧人此刻,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硬吃了這一虧。
“李施主,貧僧等人需誦經渡師兄,便不與諸位施主同行了。”
年長的僧人收回目光,雙手合十,向著李源低聲歎道。
李源默默點頭,也沒有多,便帶著眾人繼續上路。
一路上,氣氛有些沉默。
南荒,西域皆是已經掉隊,如今隊伍中隻剩下中州與東境一共三十來人。
人群中。
“江兄,你臉色有些難看啊?”許殊同眉頭輕皺,問了一聲。
江南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隨後,他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背。
那裏一枚暗紅色的圓環印記,此刻已經極為黯淡。
當初在渭水與江月告別之時,那丫頭在江南手背上留下的信標。
為的就是蘇醒過後,能第一時間找到江南。
同時,這枚信標也把江南與畜牲道輪回之門,連接了起來。
憑借這種聯係,江南才能在舍利世界中呼喚輪回降臨。
然而,這並非吃茶喝酒一般的平常之事。
輪回之門如今本來就因為與江月的融合,正處於沉眠之中,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而江南迫不得已召喚輪回之門,更是打擾了兩者之間的融合。
經此一事後,江月融合成功醒來的日子,怕是又要被耽擱許久了。
因此,江南心頭自然不可能舒服。
隻是這些事情,許殊同等人並不知情。
他也沒法。
又過了半日。
按照時間來看,江南等人來到這方世界已經超過了一一夜。
但這片穹之下仿佛沒有夜晚,一直都是白晝。
刺目的日光從宮坍塌的窟窿中灑落在廊道之上,一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宮遼闊無比,眾人的速度並不算緩慢,但即便如此,也用了數個時辰,才走到廊道的盡頭。
宮深處。
遠遠望去,這是一處圓形的空間,以四十九根金柱撐起頂,其中大部分皆是已經坍塌,化作廢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