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問,似乎讓整個地都為之失聲。
良久的死寂後,各種嘈雜聲在周遭響起。
“這一招是真的狠啊!”
“這就是大夏劍首嗎?”
“他是怎麼敢的啊?”
“……”
各式各樣的驚歎聲中,眾人的語氣無一不是充滿不敢置信。
許添的神色幾經變換,如今卻是有些麻木了。
一開始接到大繡衣的任務時,他僅僅是把江南當做絕世才,雖然心中有佩服,但也僅此而已。
畢竟能在他這個年紀登堂入室踏入三品的,哪一個又不是賦異稟才情無雙?
甚至,隱隱還有些不服。
他認為大繡衣如此看重江南,隻是因為其手中掌握著畜牲道輪回之門的開關。
運氣好罷了。
但直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且不論戰力,單是江南在這場辯經中咄咄逼人摧枯拉朽將三品的空明和尚殺得丟盔卸甲,就讓許添久久無法平靜。
打敗敵人算不得什麼,在敵人最擅長的領域讓他體會到絕望。
這才是最為恐怖的。
隨後,許添看向一臉平靜的王淳允。
——後者一直都是如此的表情,仿佛他早就料到結果是這樣。
“許哥,別這樣看著我。”
王淳允無奈歎息一聲:
“我確實不認為江南會吃虧。”
“但……也沒想到他能整出這種活兒……”
許添收回目光。
是啊,在與空明和尚的辯經中,保持不敗,便已經是莫大的成就。
但江南的野心並不止於此。
麵對空明和尚的強硬態度,他一開始就表現得有禮有教,仿佛空明和尚鐵了心要帶走的不是他一樣。
這樣的態度,不自覺地讓眾人都以為江南處於被動的一方,覺得他今日若是洗清自己的嫌疑便已經是極好的結果。
卻無人想到,這位看似平易近人的大夏劍首,骨子裏竟是如此凶狠,睚眥必報!
他方才最後一問,對於不修佛的人來,完全沒有任何殺傷力。
對於空懸羅漢這種為了阿羅漢果位,不惜強行渡化兩個國家的偽君子來,也僅會讓其啞口無言。
但麵對禪心精粹,一心向佛的空明,無異於是對他認知的顛覆。
人家佛陀宏願已成,都摘取了佛陀果位,但人間卻依舊是疾苦人間。
你空明僅僅三品,又有什麼資格是為了宏願而非果位而修禪?
如同的魔種,埋進了空明和尚的辯心之中。
或許他如今還能借著修為壓製,但當他結成果位之時,這魔種必然發作,化作無窮業火!
這便是這場辯經的結果。
風武陽深吸一口氣,看著那個耐心地等著空明作答的年輕人。
心頭不禁升起濃濃的忌憚之意。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年輕人,得罪不得!
一旦得罪,便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讓其身死道消。
否則……麵色煞白氣息紊亂的空明和尚,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隨後,他才猛然反應過來。
自己已經臻至三品圓滿,算是站在高峰上俯瞰整個上元世界了。
這樣的他,竟然會對一個六品的後輩,感到不安。
不由心頭苦笑,感歎現在的後輩,也太過可怕了些……
在江南的注視下,良久之後,空明和尚才深深一歎。
“老衲,答不出來。”
此聲一落,一片嘩然。
空明和尚,敗了!
一生修禪的他,在辯經之上,敗在了一修道的年輕輩身上!
那一瞬間,空明和尚的精氣神一掃而空,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年歲月。
不僅如此,他背後諸多西域的僧人,如今也是眉頭緊皺。
江南的問題,他們自然也是聽了去。
空明和尚道心深厚尚且還好。
但餘下一些修為單薄的弟子,眼中卻是失去了神采。
那一問,幾近讓他們信仰崩塌。
渾濁的灰白火焰,隱隱從其七竅之間升騰而起。
這一幕落在周遭之人眼中,心神大駭!
業火焚身!
那些個剛踏入佛門不久的沙彌,竟因為那一問,惹得心魔纏身,業火攻心!
這可是西域諸多寺廟的年輕一代,未來撐起佛門金鼎的棟梁。
此刻,竟是危矣!
一時間,其他陣營的修者,心頭不禁活絡了起來。
若是西域年輕一代真的折損大半在此,加上九常寺第一佛子一燈的圓寂……
還有這等好事?
但正在這時,遠方的空有金光照耀,宛如大日一般驅散陰霾。
“凡人之身,怎敢妄加揣度佛陀?”
“除魔清障,冰心不侵!”
“還不快快醒來!”
三聲高喝,如雷霆炸響,回蕩在西域眾僧的耳邊!
提精醒神!
眾僧人目光一亮,口中即刻虔誠吟誦佛經,將升騰的業火盡數壓下!
地間,金光普照!
見這一幕,眾人心頭不禁暗歎一聲可惜。
看來今日西域諸多佛修,算是逃過了一劫。
緊接著,他們便看見一頭巨大的大鵬鳥,從遠處掠來。
所過之處,佛光籠罩,祥雲漫!
於是,無數人麵色驟變!
他們認出來了——金翅大鵬鳥!
此鳥不屬於西域任何一寺,卻是所有佛修的護道者。
因為,相傳此鳥在當初佛陀未曾證道之際,便相伴其左右。
證道之後,更是受無盡佛光洗滌,蛻去凡身,神異無比。
平日裏,它遨遊與西域冥冥不可名之處,不現其蹤,不可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