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小鎮數裏開外的一處懸崖。
陡峭的崖壁上有一個隱蔽的山洞。
土石之間,晦澀的陣紋掩蓋了山洞,隔絕視線,屏蔽氣息。
山洞之中,有三條人影。
為首一人一身麻布衣裳,樣貌平平無奇,看起來就像普通的農夫。
但若是江南在此,定然能認出來,這便是當時接應簡潯的繡衣府暗探之一。
——銀狐。
“頭兒,咱們還要在這裏待多久?食物和水都已經所剩無幾了。”
在他身後,一個皮膚黝黑,年紀稍微年輕一些的漢子提醒道。
銀狐匍匐在山洞口,彙聚靈氣於雙眼,觀察著已經化作一片廢墟的小鎮。
這術法名為“鷹眼”,在各大勢力相當泛用。
無論是斥候還是間諜,基本都會。
而銀狐作為繡衣暗探的老手,自然更是嫻熟無比。
他頭也不回,應道:“黑鷹,沉住氣,現在外麵到處都是追殺我們的人。”
“至於食物和水,我會再想辦法。”
十日之前,哨站派出去探查“洪州修者被調走”的暗探成員,久久未歸。
已經超過了定下的日子。
當時銀狐便判斷,他們估計是遭遇了不測。
隨後,簡潯按捺不住,決定親自前往主城一探究竟。
銀狐等人,便決定在小鎮等待歸來。
然而,不知在哪兒走漏了消息,他們暴露了。
某天深夜,一群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神秘修者,突然襲擊了小鎮。
那一戰中,銀狐一方數名暗探折損,隻剩下銀狐、黑鷹、白鴿三人在掩護下逃了出來。
但即便如此,他們仍然遭到身份不明的修者追殺。
——直到如今,小鎮所在的廢墟處,仍然有神秘人巡邏。
他們仿佛示威一般,將身死的幾名暗探的屍首串在木棍上,暴曬幾日。
似乎想借此激怒銀狐等人。
但很可惜,他們失望了。
作為繡衣府的暗探,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來保守秘密。
自然不可能憑情緒用事。
即便心中怒火滔天,他們也能近乎冷酷地做出決斷。
這是身為暗探的基本素質。
“白鴿,那些神秘人的情況都記錄下來了嗎?”銀狐開口問道。
白鴿是一名瘦小的年輕人,樣貌清秀,比如銀狐和黑鷹來說,更像是一個教書先生,而非農夫。
而暗探日常的記錄和消息分析,也是在由他來做。
比如黑鷹的急躁,白鴿則要顯得更為冷靜一些。
“頭兒,沒有問題。”白鴿回了一聲。
這些神秘人的手段著實奇異,不需要依靠靈氣便能夠施展神通道法。
——這是相當重要的情報,自然要詳細記錄,找機會傳遞出去。
“不過……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曆?竟然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也能施展術法……”白鴿輕歎一聲。
雖然他們作為暗探,對自身戰力的要求沒有繡衣使那麼嚴格。
但幾人都是老手,銀狐為五品劍修,黑鷹為六品武者,白鴿也是六品修道之人。
那些現在被串在木棍上的同僚,也差不了太多。
如此陣仗隨便在哪兒,都算不得低了。
然而卻耐不住那些神秘人手段詭異,來去無蹤。
不僅如此,他們還有封禁靈氣的手段。
更詭異的是,即便方圓數裏的靈氣被封鎖和凍結,銀狐等人甚至無法調動絲毫靈氣的時候。
他們自己卻能夠不借助靈氣,自如地施展道法。
也正因為如此,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銀狐等人,才敗下陣來。
“我不知道。”銀狐神色悵然,搖頭。
要知道,在上元的品階體係中,靈氣乃是一切的根源和基礎。
這幾乎已經成為不可違背的鐵律。
但那些突然襲擊的神秘人,卻公然違背了這種鐵律。
“頭兒,鼴鼠和紅蝶他們還沒有消息,恐怕……”黑鷹走到洞口,也向著小鎮的方向望去。
他話沒說完,但銀狐卻知曉其意思。
在知曉了靈氣紙鶴已經在無法向外傳遞任何消息後,簡潯便派出鼴鼠和紅蝶兩名暗探,帶著情報親自前往京城求援。
眾人約定,若是成功突圍洛陽道,他們兩人中便一人回歸小鎮通知,一人繼續去京城報信。
而銀狐等人冒著風險待在此地,也是為了等候他們和簡潯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