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初春時的第一縷陽光,刺破鉛層一般的層層陰雲,灑落在漫漫汪洋之上,碧波粼粼的海麵被浸染上金燦燦的色彩。
無比耀眼,無比美麗。
然而掩藏在這瑰麗之景下的,卻是浩然而恐怖的冽冽殺意。
佛可普照眾生,亦有金剛之怒。
裹攜著至上佛陀的怒火,無數神眾宛如殘雪一般頃刻間消融。
月殿青魄,曾執掌整個上元香火之力的三殿之一,此時眼中流露出茫然與驚愕之色。
明明在這神戰中,乃是庭一方占據優勢。
近乎壓著人道打。
可為何狂妄自大的人類,竟敢主動發動戰爭?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青魄都難以理解這件事。
帶著不解與茫然,在普照佛光之下化作虛無,再不留一絲痕跡。
他當然不知道。
也許整個庭的神都不知道,也許帝主知道但沒告訴他。
總而言之,如今的北海在被人道進攻前,沒有露出一絲備戰之態。
那麼……趁他病要他命,一向都是人道修者們薪火相傳的美好品德。
有冷酷的聲音自佛光中灑落,
“繼續進軍,碾碎所有阻擋在吾等麵前之物。”
在如此的發號施令下,巨大的金翅鵬鳥振翅高飛,撕裂雲層與海風,一往無前。
在聖潔而猙獰的鵬鳥陰影之下,頂立地的浮空巨島與青金戰艦爆發出沉悶的轟鳴,向前駛去。
人道的旗幟,在金光中巍巍飄揚。
一艘戰艦的甲板之上,諸盟聯軍將領集結在一起,以王淳允為首,目光遙望前方。
事到如今,再也沒有人懷疑這位大夏紈絝子弟的能力。
盡管真正的交鋒未曾開始,但在此人帶領之下,整個人道聯軍的氣勢,無比磅礴。
似乎……他就是為了戰爭而生一般。
一路航行之中,茫茫北海,他們卻再也沒有遭遇任何敵人。
王淳允臉上,露出不快之色。
顯然,如今作為庭腹地的北海,不可能就隻有月殿青魄和那些神官等大貓貓三兩隻。
一定還有更多的敵人,更多的軍團。
但他們卻未曾迎擊,過於反常。
而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王默老將軍輕咳嗽一聲:“王……帥,末將認為應當警惕一些——如今狀況太過於反常了,恐怕庭有所詭計。”
他的話,也出了眾人的心聲。
但凡稍微懂點兒兵法的,都能看出這其中的貓膩兒。
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視下,王淳允卻緩緩搖頭。
“在每一個占領的區域,庭都會耗費無數資源,起一座宮,”
“宮是庭的信標,亦是養育和治愈兵神眾的祭壇。”
“宮輻射範圍內,庭諸神無論是神力還是神通,皆會得到裨益,威能暴漲,且生生不息。”
“而吾等的目標,便是擊落北海的宮,將他們趕回老巢。”
“庭,必然也看出了這個計劃。”
話間,他看了一眼巍峨的人道聯軍,“而對於宮防守之戰,庭一般會有兩種選擇。”
“其一,當他們判定攻擊者沒有威脅時,會主動出擊,以摧枯拉朽之勢殲滅敵人。”
“其二,在沒有全勝把握時,他們會回防宮,倚靠那近乎無賴般的戰術,消耗敵軍。”
“這一次,庭應當是選擇了後者,所以吾等才看不到任何敵人。”
話音落下,甲板上一片死寂。
倒並非王淳允的東西有多麼複雜。
反而在座各位除了劃水的江南以外,大多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一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頭頭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