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災厄！
那困擾了兩個江南預知的災難的源頭，並非如江南猜測那般，是虛無中什麼別的超脫境強者或者出爾反爾的世界意誌。
而是……災厄！
那個在世界意誌誕生自我靈智以後，就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災厄！
從另一個江南與災厄的對話中，江南也知曉了一切的原委。
——世界意誌，已經死了。
他因為重傷與自大，被災厄吞噬殆盡，也讓後者成長到了如今的地步。
這是江南從未曾想到的。
就在他有些恍忽之際，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回蕩在江南的耳邊。
「嘖，你終於醒了。」
就像是老朋友間久違的問候那樣，平和而親切。
江南抬起頭去，隻見那破碎的畫麵背後，另一個江南的虛影出現在命燈之上。
隻不過，它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沒有任何靈魂波動，僅一看便知，隻是一抹投影罷了。
「你能看到這個時候的我，就說明我已經死去了。」
就像是談論吃飯喝水一般稀鬆平常的事兒一樣，另一個江南的投影娓娓道來：
「天香應當已經告訴你了吧？」
「在你沉睡過後，我通過逆知未來的看到了一些景象。」
「那是……一些不太好的景象。」
「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找你商量探討，究竟是什麼東西引起了這一場災難。」
「可惜後來，你又一直沒有醒。」
「我就再一次發動神通看了看，看了看你的世界的未來，結果……依舊是充滿不詳。」
「從那個時候，我才開始意識到，這場所謂的災難且不論從何而來，但恐怕不是我們能夠抵擋的。」
「後來，我冥冥之中，那股不詳的預感，愈發臨近了——你知曉的，到了我們這個境界，很多事都能提前預感到。」
「那個時候，我能無比清晰地感覺到，這一場災難是我完全無法抵禦的。」
「但我想著，哪怕是必死，也至少要留下點什麼有用的東西吧？」
「比如，災難究竟因何而起？它到來時到底是怎樣一番光景？究竟又有多麼強大？」
「所以，我將天香送了出來，連同著這盞燈一起，讓你能通過它，看到我所看到的東西。」
「我希望的是，在那以後，作為另一個我的你，能找到對抗它的方法，也能為我與我的世界複仇。」
很明顯的，這段投影應當是另一個江南再真正遭遇災難之前留下的。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知曉災難的源頭究竟是什麼，才會說出最後這幾句話。
但那個時候，他似乎就已經推算到自己沒有任何勝機了，所以方才做出這般布置，將後路交給江南。
此時此刻，投影仍未曾結束。
頓了頓，另一個江南仿佛長歎了一口氣那樣：「另外，雖然你的本質隻是我的陰暗麵，但看著你一路走來，我突然意識到，你比我做得要好多多得多。」….
「無論是拯救坤坎二道也好，還是麵對重置的大勢時的處理方式也好，你的做法所達到的結果，都遠遠好於我。」
「你亦不必因此感到悲傷遺憾，因為看了你的一生以後，我的前半生，也沒有任何遺憾了。唯一要拜托的就是，大概就是請照顧好天香吧。」
「自此以後，虛無之中，就隻有一個江南了。」
「那就是你。」
頓了頓，他輕輕搖頭，
「最後，送你一件禮物罷。」
「你可能並不知曉，因為
我打斷了歲月長河的關係，未來被分割成兩條路。」
「那盞燈，也是如此。」
「第一周目的它，一直在我手中，從未離開——我的第三世界，也是因此而創。」
「第二周目的它，便由我親手交到你手中，想來也已經完整了。」
「既然如今，我再無希望，便將我的燈，也留給你了。」
「我很好奇，兩盞燈倘若相融，會發生什麼呢？」
話音落下，另一個江南的投影驟然破碎，煙消雲散。
隻剩下那一盞古銅色的燈，彷若死物一般，巍峨不動。
良久，江南才長長一歎。
心頭不知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