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暈紅落日灑入病房,麻醉科一整天無聲無息氛圍中緩慢度過,飄著濃重悲傷氛圍。
秦崢父母已過來處理相關事宜。紀主任給蘇玉秋申請了員工內部vip病房,潘雪主動請纓當蘇玉秋特護。
蘇玉秋早已清醒,卻異常平靜,一句話都沒問,隻睜著眼睛空洞望著天花板。
她早已下班,陪著蘇玉秋坐了一下午,誰都沒說話,門外跪著她出手術室時見到婦女和孩子。
平靜深秋暖陽下,添上了血紅一筆。
池小墨是想安慰蘇玉秋,可這些錐心蝕骨事情不是發生她身上,再有力規勸都是徒勞,蒼白如一張白紙。
蘇玉秋僵直視線轉了圈,道:“你讓她們回去吧!”
秦崢是為了救那個小孩而死,她明白不應該遷怒於無辜,可卻還是忍不住將所有過錯都歸咎了她們身上。
她拉開門冷聲道:“不需要你們這裏,你們回去吧!”她有時候就是這麼惡劣,明明不相關人和事,卻偏偏捆綁到一起,遷怒於人。
孩子跪地上掛著兩行眼淚,聽到她冷言相對哇又哭出了聲,奶聲奶氣哭了起來。孩子母親也是紅腫著一雙眼睛,滿心自責,一個勁地磕頭說對不起。
她心一軟,大人都受不了這麼跪著何況是小孩呢?
“你們先回去吧!孩子受不了,這裏蘇姐姐看到了也不舒服。”
抬眼見冷然從遠處走來,一身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眼神中帶著深重疲倦感,走近攙扶起跪地上母親和孩子,說道:“你們先回去吧!留這裏秦家人反倒鬧心。”
母女倆應聲走了。
她跟著冷然重回到病房,安安靜靜挨著冷然坐下。
“秦師兄屍體送到殯儀館了,靈堂已經布置好了,後天和孩子一起火化,墓地定原山。”
池小墨緊張地拉了拉冷然衣袖,擔憂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蘇玉秋麵前提到這些刺激她了。
蘇玉秋空洞眸子一轉,晶亮液體順著眼角滑落黑發中,絕望閉上眼睛,沙啞著嗓音道:“請你幫忙安撫爸媽心情,也替我……好好送送他……”
她手緊緊拽緊床單,將所有悲痛化為隱忍,和著淚吞咽了這些事實。
冷然還未開口,手機便響了,他掛斷電話後對池小墨道:“好好照顧玉秋姐,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去處理一些事情。”
這算是兩人和好相安無事了麼?可為什麼是這個當口,她怎麼樣也開心不起來。
她眸中一暗,盯著冷然漸行漸遠背影,一陣恍惚。她想起蘇玉秋暈厥時大腦一片空白,誰都想不起,心中卻獨獨記得冷然這個名字。
是啊,這個名字已然烙印她生命中了。
蘇玉秋帶淚眸子再次閉上,淚水溢出,顫抖著聲音道:“我這一生,還有什麼希望呢?”
她捂著臉淚水從指縫中傾瀉而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蘇玉秋,也隻能陪著一起默默掉眼淚,卻又不敢哭出聲,怕她聽到了難過。
夜幕漆黑時秦崢母親過來了,黑發中夾雜著大片白色格外刺眼,見到她點頭問好,末了將飯盒擱桌子上,軟語安慰道:“人這一輩子,沒有過不去坎。總會過去,我丟了兒子孫子,我還有你這個女兒,倘若你都不想著點我們,那我才算是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