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喬抽著煙,不自覺地擰了擰眉。
電話那頭,宋衍安靜許久,似乎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很快就掛掉了電話。
陸景喬丟開手機,靠坐在椅子裏,目光沉凝地望著前方的花園夜色。
死的是什麼人跟他有什麼關係?無論是普通人、陌生人,抑或是那個眼睛裏有著跟她同樣光芒的男人,對他而言通通沒什麼影響,可是此時此刻,他卻莫名覺得躁鬱。
這樣的心情有些可笑。
這十年時間,他獨自一人走過來,早已波瀾不興寵辱不驚,如今卻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死而躁鬱起來。
陸景喬撐著額頭看著遠方,很久之後,忽而淡淡勾了勾唇角。
黎湘沉沉一覺,從前一天的下午四點,睡到了第二天淩晨六點。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她陷在被窩裏,身邊並沒有陸景喬的身影。
她安靜地又躺了一會兒,讓所有思緒回到腦海,這才坐起身來。
穿了鞋下床,正準備去衛生間的時候,她卻忽然看到了躺在沙發裏的陸景喬。
他連衣服都沒有換,仿佛隻是工作到累的時候隨意往那裏一躺,身上搭著的也隻是他自己的西裝外套。明明旁邊就是床,他卻莫名躺在這局促的沙發裏。
黎湘站在那裏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走進了衣帽間,從櫃子裏找出一床薄毯,走出來蓋在他身上。
薄毯輕若無物,陸景喬卻還是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凝眸看向她。
黎湘有些內疚,“弄醒你啦?你怎麼不去床上睡,睡這裏啊?”
陸景喬沒有立刻起身,手枕在腦後看著她,“睡得好嗎?”
黎湘笑了笑,回答:“挺好的呀。你想不想吃早餐,我去給你做啊。”
陸景喬與她對視片刻,隻是回答:“好。”
黎湘便點了點頭,轉身走進衛生間裏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下了樓。
陸景喬又躺了一會兒,這才起身來,也走進了衛生間。
下樓的時候黎湘剛好從廚房端出早餐,其實她會做的東西真不多,熬了一些白粥,煮了幾顆雞蛋,再加上每天定時送來的新鮮牛奶,陸景喬應該從沒吃過這麼簡陋的早餐。
可是兩個人還是安安靜靜麵對麵地吃完了早餐,收拾碗筷的時候,黎湘對他說:“最近好像忙過頭了,有些累,我想跟公司請幾天假,休息幾天。”
“好。”陸景喬回答。
黎湘眼中閃過狡黠的光,“那你幫我打電話請假,免得我上司為難我。”
陸景喬看她一眼,仍舊是回答:“好。”
黎湘頓時舒了一口氣,轉身捧著碗碟走進了廚房。
陸景喬今早難得不趕時間,一直在家裏待到十點過才出門,而黎湘在他出門前和出門後都是一個樣子——電視調在電影頻道,有電影的時候她就看電影,放廣告的時候她就起身走到外麵的庭院裏,玩玩花鳥蟲魚,舒展筋骨之後又重新坐回電視機前麵。
這樣輕輕鬆鬆地就將時間打發到了下午,隻是電視看得多也會疲憊,就在黎湘抱著抱枕陷在沙發裏昏昏欲睡的時候,屋子裏忽然響起了門鈴聲。
黎湘一下子清醒過來,有些恍惚地轉頭看向門口。
門鈴聲再度響起,她這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卻仍舊坐了許久,才緩緩起身走到了門口。
可視門鈴裏,有一對中年男女站在門外,女人哭紅雙眼,男人也同樣滿目哀痛。
黎湘站在可視門鈴前,看著視頻畫麵裏的那一對男女,身體悄無聲息地僵硬起來。
一個早上,她沒有碰手機,沒有看新聞,隻想安安靜靜地地度過這一整天,卻沒有想到會有人來這裏找她。
門鈴聲依舊在繼續,黎湘終究還是走到門口,輕輕打開了大門。
門外,兩個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女人瞬間轉頭又埋進男人懷中哭了起來,男人似乎也被引得紅了眼眶,到底還是盡力克製著,隻是看著黎湘,緩緩開口:“湘湘,好久不見。”
黎湘看著他們,很久之後,才終於回應了一聲:“伯父,伯母。”
闊別數年的薄氏夫婦,薄易祁的父母雙親,讓她曾經體會到無數家庭溫暖的伯父與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