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喬坐在那裏抽煙,黎湘就坐在旁邊整理儲物格裏麵的東西,翻出一堆雜七雜八的小物來,又一一整理好放回去。
整理完儲物格,她又下車走到後備箱,竟找了兩支紅酒出來。
陸景喬見了,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你這裏東西倒齊全。”
“算是以前儲備的物資。”黎湘回答,“晚上也不知道會不會來電,人多無聊,倒是勉強可以消磨時間。”
陸景喬聽了,也推門下車,來到後備箱處一看,裏麵分明還有三四支紅酒。
黎湘大約是看出他心裏的想法了,問了一句:“兩支夠了吧?”
“你怕被喝窮了?”陸景喬語調冷淡地反問。
黎湘頓時啞口無言,眼睜睜看著他將另外幾支紅酒一並裝進了一個手提袋裏,準備一起拎去學校。
回去的路比之剛才下來時似乎是要好走了一些,可是陸景喬卻還是伸出手來拉住黎湘。
黎湘一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踩著他走出來的腳印走,精神高度集中的情況下,似乎摒除了所有雜念。
偏偏就在她專心致誌地走路時,前方忽然傳來陸景喬清淡的聲音:“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黎湘驀地一頓,腳步一停,前方陸景喬也就停了下來,回轉身來看著她。
他個子原本就高,這會兒又站在高處,黎湘幾乎是抬頭仰視他,好一會兒才微微笑了起來。
“對啊。”她說,“跟四哥想要的生活很不一樣吧?”
兩個人相對而立,她迎著光線抬頭,臉上的神情清晰可見,眸子裏仿佛滿是祥和與平靜。
陸景喬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格外深沉,仿佛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黎湘被他這樣看著,目光到底還是閃爍了一下,移開視線往上方的道路看去,緩緩又開口道:“其實這樣的日子也是我以前沒有想到過的,可是卻也過得格外開心。現在想了想,原來過日子的模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樣的日子裏有你真正需要的東西,那就夠了。”
說完,她才終於又看向陸景喬,“現在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也希望四哥早日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陸景喬沒有回答。
她微微笑了笑,這才又向前跨出一步,沒想到剛剛走出那一步,另一隻腳下的泥土卻忽然鬆了鬆。
黎湘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陸景喬已經一把丟開了手裏的袋子,伸出手來在她腰上一勾,將她抱進懷中,快步退開兩步,卻因為腳下濕滑,身體控製不住地就朝地上倒去——
陸景喬驀地伸出手來往地上一撐,這才堪堪穩住身體,沒有摔得太狼狽,再一看,黎湘先前站過的那塊土地已經鬆開脫落,正順著小道旁邊的山壁跌落下去!
黎湘整個人都倒在他懷中,回頭看時,臉色不由得變了變。
雖然此處地勢不算太險,可到底也有六七米的高度,摔下去也不會是小事。
她勉強深吸了口氣,這才回過頭來看陸景喬,卻正對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兩人呼吸相聞,黎湘垂下視線,低低說了一句:“謝謝四哥。”
陸景喬仍舊沒有說話,一隻手托著她站起來之後,才緩緩收回了自己撐在地上的那隻手。
可是手剛剛離地一點點,手腕處忽然就傳來一陣劇痛——剛剛太過突然用力地撐向地麵,所以擰傷了。
黎湘見他臉色不對,立刻就察覺到了什麼,“四哥怎麼了?”
陸景喬緩緩站起身來,卻也隻是甩了甩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沒事。”
黎湘當然知道不可能真的沒事,原本好不容易稍微沉澱了的心緒頓時又有些翻滾起來。
她撿起陸景喬先前丟開的袋子,打開一看破了兩瓶紅酒,另外四支倒是完好無缺。
黎湘將袋子拎在自己手裏,再沒有讓陸景喬去拿,另一隻手則握住了陸景喬沒有受傷的那隻手,繼續往上走。
陸景喬沒有勉強,就這麼又走回了學校。
到了平地上,黎湘才抽回自己的手,匆匆走向屋子。
站在屋簷下活動筋骨的思唯一眼就看到了他們,頓時有些不滿地開口:“四哥,你怎麼讓黎湘拎東西啊,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陸景喬沒有說話,黎湘匆匆上前,將袋子放在地上,這才說了一句:“四哥受傷了。”
思唯一聽頓時臉色大變,屋子裏另外兩個人也走了出來詢問情況,黎湘則走進房間,不一會兒便找了支雲南白藥出來。
“這情況也不好下山找醫生了。”她一麵將藥膏塗在陸景喬的手腕,一麵低聲道,“四哥忍耐一下,等路況好點就能下山了。”
陸景喬收回手來,隻淡淡說了一句:“沒什麼大礙。”
思唯眼見著他們兩個人這樣的相處模式,隻覺得似乎是沒有什麼不妥,畢竟離婚後還可以這樣平和地相處也不容易。可是當天下午,思唯便隱隱覺得不對了。
其實具體有什麼問題她也說不上來,隻覺得他們倆這一趟來去、陸景喬受傷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卻反而古怪了起來——陸景喬始終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安靜養神,身上散發出明顯的低氣壓,而黎湘基本就沒在教室裏出現,臥室廚房兩邊走,明明沒什麼事忙,她也不走進教室來。
快要開飯的時候,思唯終於忍不住跟賀川和沈嘉晨交換了一下意見:“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