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牽著手,走過長長的小道,停留在一方黑色的墓碑前麵,冰冷的石碑上鑲嵌著一張年輕女人的照片,她眉眼如畫,和沈哲有七八分相似,典型的江南女人,溫婉秀麗,看著就讓人覺得親切。
沈哲蹲下裑,將百合花放到墓碑前麵,指尖撫過女人的照片,薄唇邊彎起柔和的弧度,“媽媽,我來看你了,站在我旁邊的,是雨綺,她是您未來的兒媳婦,百合花就是她買來送給您的,喜不喜歡?”
紀雨綺羞得臉頰微紅,她不過是鬧著玩,逗他開心,沒想到他居然在沈夫人的墓碑麵前說出來,這會不會有欺騙逝者的嫌疑?她連忙蹲到沈哲身邊,訕笑著解釋,“伯母,其實百合花是阿哲買來送給您的,我隻是跟他開玩笑的,您別生氣,下一次來看您,我一定會買最漂亮的花給您。”
沈哲凝望著墓碑上的女人,眼眸泛起笑意,低聲道,“媽媽,看到了嗎,雨綺是一個很好的女孩,以後,您再也不用擔心我了。”
紀雨綺一時溫情爆棚,拍著胸脯保證,“伯母,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沈哲的。”
沈哲心中溫暖如同春天,唇邊笑意加深,調侃道,“這話好像應該我跟你說才對。”
紀雨綺想起自己的母親,眸光暗了暗,很快又恢複笑容,“是誰說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我們會互相照顧對方。”
“嗯,說得對。”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牽著她的手站起身。
兩人安靜地站在墓碑前,矗立了半晌,天色已經不早,沈哲牽著她的手,順著來時的路往外走。道路兩旁是挺拔的大樹,落葉鋪灑在路上,就像一層薄薄的金色地毯,兩人踽踽而行,留下一雙相互依偎的背影。
回家的路上,沈哲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聲音有些黯啞,“在我四歲的時候,我母親懷上了我弟弟,眼看就要臨盆,陶詩音挺著大肚子找上門,跟我母親吵了一架,將她推到在地,母親當晚就難產去世了。不到一個月,沈建豪就把陶詩音娶進了門。”
那時,陶詩音找上門,母親讓仆人帶他上樓,他好奇地躲在樓梯上偷看,看到陶詩音指責母親,還看到她打了母親一巴掌,他不顧一切地衝下樓,想要保護母親,卻被陶詩音一把推倒在地,母親想要攙扶他,也被陶詩音推了一把,然後重重地跌倒在地。當時地板上淌滿了鮮血,他傻傻地躺在地板上,不知該怎麼辦,眼尖的仆人立刻叫救護車,但還是沒保住母親和那個孩子。
那灘血色,就如噩夢,纏繞了沈哲整個少年時期,他憎惡自己,覺得是自己造成母親和小弟弟身亡,再加上陶詩音搞鬼,令他的性子越來越孤僻,也越來越不得沈建豪的歡喜,自從陶詩音的兒子沈煜出生之後,他就變成沈家多餘的那一個。若不是後來,外祖父將他接到秦家生活一年,還請了心理醫生為他進行心理指導,他早就變成了自閉兒童。
回想起那一段歲月,沈哲眸光越來越冷,握著方向盤的手越發用力,渾身迸發出冷人戰栗的恨意。
雖然紀雨綺前世就知道他跟沈建豪不合,但並不知內幕,心裏又酸又疼,伸出手臂摸了摸他的臉,輕聲道,“阿哲,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有我陪著你。”
沉默良久,他緩緩說“好”,聲音黯啞,帶著難以抗拒的堅定,深邃的眼眸之中,戾氣已經散去,被冷傲和霸氣而湮沒,他不會再允許沈建豪傷害他心愛的女-人!
夏威夷海灘。
藍天碧海,陽光燦爛,沙灘上到處都是比基尼美人,或三五成群嬉笑打鬧,或與男伴同行情意綿綿,紀雨綺慵懶地躺在太陽傘下,手裏捧著一杯新鮮的橙汁,享受著美好的閑暇時光。
她的身後,是臨海的五星級酒店,而沈哲,此刻正在酒店的房間裏開視頻會議,沒辦法,誰叫公司突然出現一點問題,下屬們不敢自作主張,隻能聯絡boss。
紀雨綺喝完橙汁,到淺海灘遊了半個小時,沈哲還沒有過來,她想著,他在開會,她不能回去打擾他,便走進了酒店旁邊的小酒吧,打算在這裏吹吹冷氣。
剛邁進大門,一股冷空氣襲來,她還不太適應,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抱著胳膊打了個冷戰,走在她背後的人沒有料到她突然停下,差點撞到她,那人連忙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連聲用英文道歉。
紀雨綺回頭,笑著說道,“沒關係,是我的錯。”
在看清楚來人的臉時,她臉上的笑容凝滯了,漂亮的鳳眼猛然一縮,眼前的男人,是一個中國人,在夏威夷遇到中國人,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奇怪的是,她遇到的這個男人,叫做沈煜,是沈哲同父異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