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嶼森將煙灰色賓利車子緩緩的停在山頂的停車位上,因為風雨很大,兩人就沒有下車,而是透著前風擋玻璃上的雨刷左右搖擺而形成的那片扇形區域,看向山腳下的繁華都市,以及遠處那片一望無際的大海。

車裏開了暖風,和外麵的沁涼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也讓車窗玻璃上氤氳上了一層模糊的水霧,江晚盯著山腳下看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的就有了困意,等到男人轉過頭看向她的時候,她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一張小臉在車窗外麵透進來的晦暗光線裏,顯得愈發的精致好看,也襯得她像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

時間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傷害過後的陰暗狼狽和不堪,反而留下了唯獨屬於她的善良印記。

這個世界很糟糕,但同時,這個世界也很美好。

任何事情都是雙刃劍,要看握劍的手揮去的是什麼方向,而顯然,她一直在朝著光明前行。

可能趴在那裏睡覺的姿勢並不舒服,她的秀眉始終是微微蹙起的形狀,他貪婪的看了幾眼後,就伸出長臂將她攬抱了過來,把他放在了自己的胸膛前,江晚在半睡半醒之中,感受到了他體溫,便順勢窩在他的胸膛上,尋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睡下去。

她因為磨蹭的動作,披散的頭發便從肩頭滑落了下來,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他低頭,修長的指骨從她的臉頰滑過,並把遮在她臉上的發絲別在了她小巧的耳後。

從這個角度能夠看出來她的耳後因為洗掉紋身而留下的疤痕,但如果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是個大寫的字母y。

他粗糲的手指落在上麵,輕輕的碰了碰,然後就抬起頭,繼續看著窗外。

下雨天,他們待在最美的景色裏,彼此相依相偎,即便這個世界再糟糕一點,又能怎麼樣?

蘇朵覺得自己的感冒又嚴重了一些,頭疼鼻塞渾身發冷,從上了車就開始昏睡,直到車停了,她還處在半昏睡的狀態,怎麼也醒不過來。

沈家老宅的司機朝著後座看了一眼,見蘇朵的還眯著眸睡著,就給沈廷遇打去了電話。

大概五分鍾以後,一身軍裝的沈廷遇就從軍區辦公大樓走了出來,打開車門以後,先是把自己的風衣外套罩在了她的身上,確定她不會著涼後,才由著沈家老宅的司機撐著一把黑傘,將兩人送到軍區辦公大樓的雨搭前。

然後沈廷遇頭也沒回的交代了一句,“你可以回去了。”

“哎,好的,大少爺。”

他的辦公室在頂樓,抱著她走樓梯,就跟抱著一團空氣沒什麼區別,她真的太輕了,沒什麼重量。

到了辦公室裏麵,他先是把她放到了會客的沙發上,然後又調了一下辦公室的空調溫度,確定不冷不熱以後,才轉身離開繼續辦公。

時間在蘇朵的昏睡,和他埋頭處理的公務中,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等到他從一堆公務中抬起頭歇眼睛,才驚覺午飯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她卻還在昏睡時,他才蹙起了眉頭,幾個大步走到了會客沙發的旁邊,並立刻把大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果然一片滾燙。

她又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