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嶼森的鐵臂下意識的環緊身邊的嬌小女人,預防裴東河因為激動而衝過來傷害到她。
而這個本能的保護動作,讓裴東河滄桑渾濁的雙眸狠狠的眯起來,在頭頂璀璨的燈影折射下,泛起讓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裴嶼森,你瞅瞅你現在的樣子,孰輕孰重都分不清,還有一點作為裴家男人的氣概和魄力嗎?啊?”
“我從小用心的在栽培你,不是為了讓你翅膀硬了以後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的,你就不怕說出去,被世人笑掉我們裴家的大牙嗎?我看你真的就是隨了你那個優柔寡斷當斷不斷的爸,和那個不但斤兩虛與委蛇的媽,骨子裏就沒有出息的東西,我怎麼還敢指望你光耀門楣?”
裴東河的雙手緊緊的交疊在精致的拐頭上,剛剛那幾句類似於聲嘶力竭的吼,讓他不止雙手顫抖,整個身體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今天我把話撂在這,你要是真的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老虎不發威你就把我當病貓的這句話”
“爺爺”
裴嶼森坐在沙發上,高大的身軀不需要特別仰頭,就能看清裴東河的臉,“你每次威脅人的話就不能有點新意嗎?”
“先不說我的手裏握著林城一大半的經濟命脈,在軍政商三界橫行無忌,就說那些曾經對您忠心耿耿,現在卻老弱病殘的部下,不能撼動我半分,您又憑什麼在我麵前叫囂您老虎不發威,我卻拿您當病貓的言論?”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輕輕歎息了一聲,“爺爺,長江後浪推前浪,每個時代的人有每個時代的活法,您為雲若付出了多少,我們都看在眼裏,我不評判您活得對不對,畢竟奶奶已經走了,就算說得再說也都無濟於事了。”
“況且您年事已高,我不想因為那些無關緊要又亂七八糟的事情,讓您無法安度晚年,讓裴家分崩離析,讓奶奶在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公寓門口的方向,“所以,您有什麼埋怨的話,就去奶奶的墓碑前說吧,她看到你去,一定會開心的!”
周蘭清已經走了五年了,這五年來,裴東河去祭拜她的次數,用兩根手指就能數過來,他對奶奶好像沒有任何的愧疚。
或者是他對奶奶有愧疚,但被他藏在了心裏,總之他沒看出來他有任何的愧疚。
之後的生活,還是奶奶活著時候的樣子。
種花喝茶曬太陽,有的時候還約三五個退居二線的老友釣魚下棋,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可奶奶呢?
奶奶早已經被火化成了灰燼,躺在冰冷的棺木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等著盼著,盼著他能回頭,哪怕隻是去她的墓碑前看一眼,跟她說說話,聊聊最近的生活。
可沒有,什麼都沒有。
裴東河依然過著情趣橫溢的生活,或許隻有在某個雨夜的淩晨,偶爾想起這個為了他付出一生的女人,但也僅僅是想起,很快就又拋在了腦後。
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不公平這三個字存在,那麼老天爺對周蘭清,是真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