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可高中時懵懂的戀愛,能成的有幾個?

對於沈澤而言尤其如此,如果高中情侶之間的‘責任’二字是笑話,那沈澤眼裏的‘責任’還不如張廁紙——雖不至於對不起別人,但戀愛就是戀愛,沈澤自認為還沒玩夠,人生規劃是等他三十歲玩夠了再找個好女人結婚。

沈澤看著假寐的顧關山,顧關山穿著校服靠在窗邊,像是化進了陽光裏,嘴唇又又軟,有點神經質的敏感,好看。

沈澤掏出手機,回短信道:“認真個屁,玩玩罷了。”

——

從一中到花草橋,公交走了一個多時。

到站時沈澤從車上艱難地擠下來,顧關山擠下車動作卻十分敏捷,一看就擠了不少年,可以是個老司機了。

花草橋在海邊,旅遊旺季剛過沒多久,馬路對岸的海邊仍在賣鐵板魷魚,煎魷魚時哧啦哧啦地響。

顧關山道:“旅遊季過去了鐵板魷魚還在!真好。”

沈澤心情舒暢地:“你住在哪棟樓?

我送你回去。”

顧關山的臉頓時有些發紅,不好意思地:“……我……沒事,我自己回得去。”

顧關山和他拉開了距離,似乎連剩下的路沒打算和他一起走的模樣。

顧關山一個人背著沉重的書包,丟下沈澤往前走,沈澤奇怪地問:“不一起走?”

然而顧關山撓了撓頭,輕聲道:“我……我不太習慣,對不起。”

沈澤:“?”

“我的意思是——”顧關山將手上的汗水在校服上抹了抹,局促不安地:“我……我不太習慣和別人一起走著回家,對不起。”

局促不安的顧關山,讓人有些不清道不明的不爽,沈澤皺起眉頭。

夕陽西下,大海波光粼粼,以鴨舌帽遮住臉的藝術家抱著吉他,坐在垂下月季花枝的牆角彈唱,聲音沙啞而滄桑。

那是個詩歌般的傍晚。

沈澤無意識地握緊了手裏顧關山的畫本,目送顧關山的背影。

這姑娘,勢在必得。

——

顧關山回家時,她家裏有種不出的安靜,她媽媽坐在皮沙發上,戴著金邊眼鏡,眼神銳利地望向剛開門進來的女兒。

“回來了?”

顧關山的媽媽——李明玉摘下眼鏡問:“顧關山,這個周怎麼樣?”

顧關山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正常點:“還行,媽。”

李明玉:“月考是什麼時候?”

顧關山上樓,把書包丟進房間,遙遙答道:“月考當然是國慶節結束之後了!這周考了期初考試。”

李明玉嗯了一聲,問:“考得怎麼樣?”

顧關山坐在自己的書桌前,一聽到成績手都有些抖,慢慢地:“都是一百分滿分,平均八十九……主要是物理不太好,物理拉了成績……”

李明玉沒什麼情緒地道:“別給我們丟臉,你爸媽我們上學的時候可沒考過這種成績,而且你媽就是搞物理的,你怎麼能把物理學成最拉分的課?”

顧關山閉了閉眼,:“題有點難。”

“難也不是理由,顧關山。”

李明玉翻了一頁手裏打印的、畫滿熒光筆的材料學期刊,淡淡道:“我一直不理解物理學不好的人,物理多簡單?

就是套個公式,何況又是高中物理,高一的加速度,受力分析,都是沒聽過課都該會的東西。”

顧關山囁嚅道:“……對不起。”

“別忘了。”

李明玉:“我和你爸隻有你這個女兒。”

顧關山仍穿著校服,無助地:“我……我明白。”

“明白個屁,你還能明白了?”

李明玉在樓下尖叫道:“顧關山,你本來就不夠聰明,別作死!”

顧關山無助至極,不發一言。

李明玉尖銳道:“再讓我看見我就揍你一頓,把你本子全撕了,一把火燒光!你已經快廢了!”

……

顧關山一直又堅強又倔,她一直反抗,卻也一直絕望,遍體鱗傷。

可是在這世上,再絕望,顧關山也總是保留著一絲微弱的希冀。

——希冀著有一,會有個人救她於水火,告訴她這世上仍有萬千美好,有星河和月亮,善良的人與自由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