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的媽媽踩著五公分的高跟鞋,頭發染了個深栗色,又燙了個大卷,笑容溫暖又——恨鐵不成鋼。
沈媽媽走過來,對顧關山:“你就是顧關山?
……我家子弄的傷口嚴重嗎?
阿姨看看。”
顧關山還沒來得及舉手,沈媽媽就敏銳地看到了顧關山胳膊上的繃帶。
“假已經請過了。”
沈媽媽摸著下巴道,“沈澤,回家再跟你算賬——顧,上車,阿姨養的兒子不爭氣,讓你受皮肉之苦了。”
沈媽媽身上有種寬容而自然的氣質,顧關山看著她,有種不出的安心。
這才應該是媽媽的模樣,顧關山想,沈澤真幸運。
顧關山靦腆地:“沒有啦,其實是我自己弄傷了自己,沈澤把我送過來了而已。”
沈媽媽笑道:“好孩子。
有什麼忌口嗎?
我好讓張阿姨做菜。”
沈澤:“不能吃生鮮油辣,和我以前打石膏那次一樣——”
沈媽媽不搭理自己的兒子,對顧關山親切地問:“顧,有什麼過敏沒有?”
顧關山臉都紅了,聲道:“沒有,謝謝阿姨。”
顧關山跟著沈媽媽上了那輛騷氣的奧迪A8,和沈澤一起坐在後排,沈媽媽一腳踩上油門,4L排量的車掛著一檔,烏龜般地爬了出去。
“我家沈澤……”開著烏龜車的沈媽媽又不好意思地:“我不會教育孩子,給你添麻煩了,顧。”
顧關山忙道:“沒有的!其實根本不是他的錯,阿姨,你別怪他,是我自己被別人推了一下,磕在了美工刀刀刃上——”
沈媽媽歎了口氣:“哎,顧,不要啦。
我們家比較遠,在我們家睡一晚休息下吧。”
顧關山點了點頭,不自在地用手摳著真皮座椅。
沈媽媽專心開車,顧關山滿腦子都是今晚該怎麼辦——就感覺手被握住了。
沈澤捏了捏她的手指。
顧關山那一瞬間耳朵都紅了,她的手指都在發抖,顫抖著從沈澤手裏抽出了自己的爪子。
傍晚際瑰麗,城市都被夕陽攏出古老的光。
——
沈澤家真的離顧關山家非常近,顧關山努力裝作自己不在這個區裏生活,他們區門口有流浪藝術家在唱歌,草葉間灑下金紅的陽光,月季葉在風裏顫抖。
顧關山有時候會想,自己父母那樣死板的人怎麼會在這樣的區裏買房子。
這裏算得上是藝術家一條街,靠著海邊,又有一片老房子未拆——那些老房子都被這些藝術家塗滿了丙烯和油漆,好笑、不協調,但又充滿詩意的美感。
沈澤把顧關山的躲閃看在眼裏,心想:“怎麼她躲她爸媽就像耗子躲貓一樣呢?”
……
沈澤家裏燈火通明,桌上準備著熱騰騰的菜,花瓶裏麵插著百合花和雛菊,寬敞又舒適。
桌上是四菜一湯,獅子頭燉得軟嫩,米飯粒粒香軟,又炸了洋蔥球,淋了鮮甜的醬汁。
顧關山隻覺得太久沒有過這樣溫暖的時刻了。
沈媽媽笑道:“來吧,顧——去洗個手,衣服丟進洗衣筐,等會張阿姨會幫你搓出來。
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我家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