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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沈澤家客房,台燈的燈光昏黃而曖昧。

顧關山那隻完好的胳膊被沈澤摁在床頭,沈澤壓著她,顧關山愣了愣,她還沒來得及為這個曖昧的動作臉紅,就聽到了問題。

顧關山抗拒道:“你別亂來——誰告訴你是打的?

我自己磕桌角的還不行嗎?”

沈澤眯眼道:“什麼傷是打的,什麼是磕的我還不知道?”

顧關山:“……”

顧關山:“那隻是個偶然,你不要問了。”

沈澤:“……”

沈澤還想追問,就看到了顧關山眼中的水光,猶如霧靄重重荒漠上的一盞月光。

——她很委屈。

沈澤那瞬間意識到。

但是下一秒顧關山眨了眨眼睛,眼睛黑白分明,渾然沒了剛剛的柔軟、心酸和詩意。

“沈澤。”

顧關山冷靜地喊他,“這個問題你怎麼問我也不會得到答案——但是我會覺得非常、非常地不舒服,我希望我們能換個話題。”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最好以後也不要提及它了。”

沈澤沉默了下,:“……好。”

他鬆了手,顧關山揉了揉手腕,想起什麼似的笑了起來:“話又回來了,你這樣問別人話,被別人打過沒有?”

然後顧關山又欠扁地補充道:“我的‘問話’是指剛剛那個壁咚。”

沈澤:“……”

沈澤頓時有點想死,:“沒、沒有。”

顧關山笑眯眯地開玩笑道:“也是,連我都沒打你。”

然後顧關山坐起來,將藥丸熟練地一口悶,把水喝了。

那場景在沈澤眼裏,有種不出的曖昧和情色。

顧關山身軀瘦削,嘴唇水紅而柔軟,一頭柔順黑發披在腦後——她還穿著自己的恤,恤有些長了,一看就屬於個少年……她意識不到嗎?

她意識不到自己穿的是誰的衣服嗎?

還是顧關山意識到了,卻故意穿在了身上?

沈澤那一瞬間感到口幹舌燥,甚至不能往下想,他急急忙忙道別,跑了。

顧關山:“慢走。”

顧關山目送沈澤滾蛋,然後道貌岸然的人設崩塌,她一張臉漲得通紅,抖著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顧關山羞恥地捂住臉想:“這壁咚算是性騷擾了吧。”

——

顧關山是個有點認床的人。

沈澤家客房這張床柔軟又舒服,怎麼想都比學校宿舍那張硬板床舒服得多,但是顧關山還是睡不著,輾轉反側地做噩夢。

先是夢到自己爸媽拿著0分的物理卷子追著自己打,一雙雞毛撣子揮得虎虎生風,顧關山在夢裏不知哪來的勇氣拔腿就逃,和自己爸媽玩起了神廟逃亡之家長會版;接著顧關山夢到丁芳芳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後背上,聲稱‘你被沈澤壁咚了顧關山你拋棄了我們FFF團’——接著場景一轉,沈澤拿著顧關山的畫板,在顧關山要送去參賽的漫畫上,畫了一隻一百八十斤的狗子上去。

“你是傻逼嗎,”夢裏的沈澤憤怒地指著畫板道:“這個狗子是二百斤!”

顧關山氣醒了。

然後她花了很長時間,自我服不去撬門,拔沈澤的頭發……

接著,清醒了的顧關山趿上拖鞋,去餐廳倒水,倒完水拿著水杯回去時,路過了陽台。

——淩晨一點半,她的房間的燈亮著。

遭賊了吧,顧關山心想,然後好奇地趿著拖鞋跑去陽台看了一眼。

顧關山房間的燈的確亮著,而房間的主人胳膊新縫了五針,正在一個沒見過幾麵但似乎對自己圖謀不軌的校園扛把子家裏睡覺,並且在幾個時前,經曆了人生第一次壁咚。

顧關山:“……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兒啊。”

她不想去打電話提醒自己爸媽家裏可能遭了劫,直接打道回府睡覺去了。

——

事實證明顧關山那腦子的確不咋好使,因為真正的“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兒啊”還在學校裏等著她,而顧關山一直沒意識到危險的逼近。

早自習前,六班門口。

顧關山套著寬大的、沈澤的校服上衣(她的割破了,而且洗不出來)出現在教室外,聽了同學的八卦,直到那時顧關山總算知道了五雷轟頂是什麼意思。

“五班的宣傳委員當時在教學樓門口做道具,”教室裏頭林怡神秘兮兮地道:“她她親眼看見顧關山被沈澤摁在校門口強吻呢!”

六班門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陳東抑揚頓挫,配了個‘當當當當’的貝多芬命運交響曲,抑揚頓挫地宣布:“善惡終有報!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饒——過誰!”

……

顧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