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訂了新的教輔書,市裏出版社印的沒什麼卵用的‘一輪複習資料’在走廊裏堆得老高,向學生們耀武揚威。
首先是從桌洞開始,桌洞放不下那麼多厚得能拍死人的教輔書;然後是桌麵,學生們在桌麵上用教輔書堆起長城——再然後,學生們的書連外麵的櫃子都裝不下了。
丁芳芳愁眉苦臉:“市裏那個狗屎出版社就不能好好印他們的旅遊地圖嗎?”
顧關山頭都不抬,踩在凳子檔兒上抄筆記,一邊抄一邊:“想都別想,他們就指著我們的教輔書賺錢呢,現在高德地圖就能把那點旅遊地圖擠死,靠旅遊地圖賺錢,不如指望從而降一個偷把遊客的手機全偷光了實在。”
丁芳芳:“……”
丁芳芳頭痛地指著政治題:“受不了了,我覺得我們高二學的和高三的題完全不是一個畫風!你,從這麼一句話裏頭怎麼看出供求關係的道理?”
“還要默寫洋流呢……”顧關山嘀咕道:“也不知道訴求是什麼,文科怎麼就是充滿了‘貌似很有道理的瞎比比’……隔壁理科班就好多了。”
李西從厚厚的英語學案裏抬起頭,推了推眼鏡問:“我知道,隔壁理科班在貌似很客觀地掉頭發,你打算去試試?”
顧關山:“……”
沈澤在後頭踢了踢顧關山的凳子,欠扁道:“有什麼難的?
有什麼題拿來哥給你講。”
顧關山磨了磨牙:“你閉嘴,離我三十米遠,我現在聽到你喘氣就生氣。”
沈澤又扯了扯顧關山鬆鬆散散的馬尾辮,欠揍道:“不就是政治考了和你一個分嘛,顧關山你這樣嫉妒我可要不得——”
顧關山二話不回過頭,把文綜答題紙啪地摔在了沈澤桌上。
沈澤文綜二卷九十二分,顧關山二卷一百零六分,倆人中間光是一個文綜二卷都差著十四分,外加一個重本線。
沈澤:“……”
顧關山涼颼颼地:“學霸您口氣不,繼續努力。”
……
……
李西聲地對顧關山悄悄話:“關山你也太壞了,沈澤能好好學習都很不容易了,他想囂張就讓他囂張一下嘛……”
顧關山對著一道向量題撓頭發,頭都不抬地:“那叫囂張嗎,那叫尾巴往上翹。”
李西糾結起來:“你的倒是也沒錯……”
“而且,”顧關山偷偷回頭看了沈澤一眼,沈澤正在卷子後麵,短頭發支棱著,眼鏡放在書堆頂上。
“——而且,他不能停下。”
顧關山用自動鉛在題上做了個輔助線,教室裏的白熾燈白花花的,春的花香從樓下飄上了五層樓,飄進了高二的教室,像是他們和這個春唯一的維係。
“……一個要考北大的人,”顧關山語氣涼颼颼:“文綜二卷考不過我,我直接把他打死。”
李西:“……”
李西由衷地:“你是不是很會調教人啊?”
——
很會調教人的顧關山做完了作業,趴在桌上打了個哈欠。
她多日連軸轉,累得不行,李西家在附近租了房子,下了倒數第二節晚自習就走了,沈澤卻還留在教室學習。
丁芳芳趁最後一節晚自習,跑到了顧關山身邊。
“我怎麼看你最近都不愛畫畫了……”丁芳芳:“我認識你這麼多年,你現在學習比中考的時候都用功。”
顧關山回頭看了一眼沈澤,沈澤正在戴著他的降噪耳機聽音樂刷題,顧關山聲道:“高考能和中考比嘛,中考才多點東西……而且我現在每在畫室太累了,有點畫到吐的感覺,在學校就不想碰了。”
丁芳芳:“……”
“我真的……”顧關山頭痛地捂住腦袋:“每這個灰那個灰,這個光那個光,這個陰影那個陰影,這個美院喜歡這麼畫那個美院喜歡那麼畫……鬼知道他們竟然是這麼教學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