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3)

你沒用麥當勞墊肚子吧?”

顧關山打量了一下手裏啃了一半的賽百味,的確不是麥當勞——她誠實道:“沒有,我很聽你的話的。”

沈澤得瑟地:“那當然!美帝的東西你肯定吃不習慣,一定要自己學著做,反正吃麥當勞不行,吃時間長了你會哭的。”

顧關山立刻道:“譴責麥當勞肯德基!”

但是下一秒,沈澤卻沒有再借題發揮。

沈澤發了一行字:“寶寶,對我聲晚安。”

顧關山看了一眼時間,芝加哥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夏時令。

而北京應該已經淩晨一點了。

——他們中間有著十三個時的時差,有著上萬公裏的距離,淩晨一點了,沈澤卻在等她晚安。

風吹過地球這一端的芝加哥,觸目所及皆是青翠夏日和正午陽光,隻在動畫片裏見過的冰淇淋車放著音樂從公園裏跑過去,孩子們跟在後麵哈哈大笑著追逐。

而地球的另一端的北京城卻已沉入深夜,一輪圓月高掛柳梢,萬俱寂。

唯一能夠維係著他們的,是看不見摸不到的數據信號,運營商和流動的空氣,還有一個雙眼熬得通紅的少年。

——沈澤在熬夜等她。

顧關山那一瞬間心裏酸澀至極,她對著手機:“……晚安,沈澤。”

然後她將沒吃完的三明治團了團,塞進自己的書包裏,扛著三本磚頭一樣厚的書鑽進了教室裏。

下午的Fashin Design是她選的,這課本來不對新生開放,但隻要你想學,不怕掛科,那一切皆可通融——顧關山進了那個班,才發現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班裏的每個人都極有靈性,提出的設計觀點從草稿階段就能吊打顧關山十條街,顧關山連理論課程都隻能堪堪跟上。

她來了這地方之後,一看課名就什麼都想選,除了必修的幾門之外,她亂七八糟地選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課:什麼時尚設計什麼陶藝雕塑和油畫,她本來還想選電影製作——但是想了想,還沒打算在大一的時候猝死,就把選電影製作的計劃延後了些許。

顧關山在那地方稱得上求知若渴。

而這些課程,當時看起來沒什麼卵用,仿佛是顧關山衝動選的。

但藝術這種東西神奇之處就在於此——會得越多,就走得越遠,越往後,越有價值。

與此同時,她深知自己的短板,並就著那短板不斷地拓展自己。

顧關山在此前從未係統地學習過‘美術’,隻有自己無盡的摸索。

而在那種摸索中顧關山難以避免地構築起了自己的安全區——例如她對溫暖色調的偏好,和個別幾個意象的特殊傾向性,這兩點奠定了她濃鬱的個人風格,但正是這種個人風格限製了她的進一步發展。

‘美術’和‘畫畫’是不同的。

她在不停地、像一塊海綿一樣吸收知識,打破自己身上的那些固有的風格,不停地走出自己的安全區。

顧關山學習雕塑,理解結構;學習油畫,習得大師的風格,她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嚐試一切,就像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機會,就像生活在魚缸裏的魚終於遊入了浩瀚江海。

那裏是如此廣闊,如此繁華絢麗。

密蘇裏湖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輝,隻剩一張空蕩蕩的長凳。

——

操場上驕陽如火,秋老虎曬得人幾乎能脫皮,軍訓終於進入中場休息,沈澤曬得滿臉通紅,迷彩恤汗濕地黏在身上,坐在樹蔭裏乘涼。

岑明傑給他遞了瓶冰露,沈澤劃開手機,發現沒有消息,消息箱裏空的像剛被保衛處掃過的自行車棚。

岑明傑瞟了一眼:“你女朋友不粘你啊。”

沈澤:“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