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王子與玫瑰(1 / 3)

番外:王子與玫瑰

外頭色暗了下來,帶著種要下雨的勢頭。

顧家的客廳仍是打掃得一塵不染,卻滿是煙火氣,菜香蒸騰。

沈澤和顧關山在家裏呆著,顧父那段日子工作頗忙,卻專門為他們抽出了一個下午,在家給他們炒了好幾個菜。

餐桌上有肉有菜,還有些糕點

沈澤拍馬屁道:“叔叔,這個茼蒿炒的蠻好吃的。”

顧遠川笑了笑:“這個是他媽炒的,關山喜歡在茼蒿裏放點香菇醬,在外麵很少吃到。”

顧關山嘴硬地嘟噥道:“……才沒有。”

她爸笑笑也不話,顧關山看著沈澤,沈澤像是記住了一個東西,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

顧關山咬著牙問:“你是不是……”

沈澤毫不避諱地:“回北京我做給你吃,不就是香菇醬嗎。”

顧關山痛苦地心想大概又是新一輪折磨的開始,沈澤學做菜實在是缺乏分,得攛掇他請個做飯好吃的鍾點工——但是萬不能挫沈澤銳氣,要鼓勵。

於是顧關山麵上艱難地點了點頭,表示非常期待。

風刮過客廳,窗上掛的吊蘭隨風飄動。

顧關山叉了一塊炸得黃澄澄的糯米紅豆餅,那糯米餅又又方,糯米裏頭裹著玫瑰豆沙,像一塊的磚頭。

顧關山那一瞬間,想起自己時候。

時候的她家租住在學校旁胡同的家屬院裏,胡同裏時常有人叫賣豆粉年糕。

那胡同裏的青石板鋪向遠方,詩意又落魄,猶如丁香一般彳於的姑娘。

而胡同裏沒有丁香般的姑娘,胡同盡頭是一個屋簷,屋簷下是個裝滿豆粉年糕的黃泡沫箱。

顧關山時候被饞了許久,每背完單詞就纏著自己父親想吃豆粉年糕,顧遠川那時候經濟非常緊張,李明玉又被導師折騰著做項目,沒空管孩子,顧遠川就親手給自己的女兒和麵,做了這種餅。

當時年僅四歲的顧關山托著腮,在一個個陰或陽光明媚的下午,於昏暗破舊的客廳之中,晃著腿,等待著廚房裏圍著圍裙忙碌的父親。

又一個台風即將來臨的,藤蔓飄搖的下午,二十一歲的顧關山咬了一口那個糯米餅。

那餅仍是甜甜的,外麵炸得酥脆,裏麵是勻了些甜糯米的豆沙餡兒,餅又熱又甜,和記憶中的它是同一個味道,沒有因為歲月而產生半分改變。

顧關山抬起頭望向自己的父親,他鬢邊已經滿是白發,雖然染過,但發根再也掩不住那些雪白的顏色。

“……爸。”

她輕聲道:“挺好吃的。”

沈澤笑了笑道:“下午吃過飯,我帶關山去一趟一中,晚上回來。”

李明玉也笑了笑,溫和地對他們兩個人:“好,早點回,外麵要下大雨的。”

——

外頭陰得猶如黃昏,可是分明隻有下午兩三點。

沈澤開著他的捷豹,疾馳於沿海棧道,海上雲霧陰沉,猶如末日來臨的前夜。

顧關山坐在他的旁邊,梧桐在風中發抖,風中隱約剩一絲夏初的燥熱。

顧關山笑著問:“你猜老師在不在?

我挺想去看看常老師的,我從大一那年的同學聚會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聽芳芳,他老婆生了個兒子,兒子長得像個土豆。”

沈澤:“今周六吧?

下午,他們應該不上自習了。”

他著著,突然笑了起來,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上自習的時候?”

顧關山想了想,笑道:“我們沒怎麼一起上過自習吧?

走班之前你是在一班上自習的,我在六班,後來你走班過來了,我周末就去畫室了……”

沈澤:“還是有一兩次的嘛,周日晚上,你跑過來問我要作業抄,抄完還嫌我字醜。”

顧關山:“……”

沈澤嫌棄道:“姓顧的混蛋你這是什麼表情?

不信自己抄過作業還是不信自己能過河拆橋到這地步?”

顧關山仍沉浸在震驚之中,沈澤沈總頓時十分不爽……

沈澤以鼻子哼了一聲,一邊開車一邊:“顧關山,就你這狗屎脾氣,這輩子除了你男人我之外就別想著別的男人還能把你當祖宗供著了!”

他越想越不滿,恨不得把顧關山捏得吱吱叫,:“想想看,抄完作業還嫌你男人字醜——哎(不爽)你到底在驚訝什麼?

!”

顧關山總算從震驚裏頭稍微緩了過來:“……我以前這麼不挑的嗎?

!怎麼連你的作業都抄?”

沈澤:“……”

沈澤怒道:“我他媽北大出身!給你抄作業都不夠格?

誰給你的自信?”

結果緩過勁的顧關山比他還硬氣:“沈澤你還囂張起來了你,給你點顏料你就給我開染坊連鎖店是吧,我手機裏還有你高中時候的成績折線圖你要不要看看?”

沈澤一想那折線圖,立即閉嘴……

顧關山這才往後座上一靠,聲嘀咕道:“……你的字就是沒有我好看呀。”

沈澤也沒想真和顧關山計較這個,他開著車經過阡陌和晨昏,穿過那些街上滿是塵土飛揚的文化牆——那些蒼白的、髒兮兮的文化牆後,又透出些他們熟悉的顏色。

沈澤從後視鏡望向他的姑娘,顧關山正托著腮望向窗外,她的眉眼生得非常淡漠,猶如月下雲煙,廣寒桂葉,沈澤曾經恨這樣的她恨得發狂,卻又愛得浸入骨髓——如今那女孩眉宇之間,終於多出了一絲人間的煙火。

顧關山突然指了指道路盡頭的一扇玻璃門,:“沈澤,你看,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