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天真了,我以為我留下了人手,沒有人敢動你。”
他輕輕地撫著陳以安的手,原本白皙柔軟的手上,有兩片明顯的淤青。
“都怪你這丫頭,那天和你看完電影,我就……”
那天晚上,他夢見了陳以安。
夢見和她舉動親昵,仿佛已經是男女朋友。
他夢見在電影院裏,他也如電影裏播放的一樣,他吻上了陳以安的唇。
第二天陳以安看見床單上的汙跡,他一下子覺得丟臉極了,仿佛自己的心事,被赤裸裸地袒露在了她的麵前。
從小到大,他一直冷靜自持,哪怕是他的母親,也不敢隨意地教訓他。
小時候,他以自己的父親為榜樣,想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在這混亂的時局裏扭轉乾坤。
長大以後,他一心撲在自己的事業上,對於女人,並沒有什麼心思。
他看不慣自己的父親養姨太太的作風,討厭官場上的溜須拍馬陽奉陰違,也討厭那些花枝招展心思不端的女人。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夢見一個年輕的女人,甚至對她起了旖旎的心思。
他猝不及防地想逃,不敢再麵對陳以安。
他卻不知道,自己不想承認的怯懦,會給他,給陳以安帶來這樣的痛苦。
“對不起。”
戰北墨的聲音低沉,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自己的力氣:“你醒過來吧,我們搬出大帥府。上次去傅家,你好像很喜歡她家的花園,我們也買一棟那樣的小洋房。你的手藝很不錯,我給你專門辟一間小廚房,你再給我烤酥餅吃吧。”
“顧小曼,我想要和你結婚。”
我想要和你結婚……
這句話陡然撞進了陳以安的耳朵裏。
這熟悉的聲音和她混亂的夢境重疊起來。
她看見在漫天的箭雨和飛揚的塵土裏,一隻金色的鳳凰自那男人的箭隼之中破空而出,帶著恐怖的爆破力,掀起遮天蔽日的狂風沙石。
她聽見一個淒厲的喊叫聲:“不要,不要——”
那金色的鳳凰與箭氣一起,以迅猛之勢砸進了一團黑氣裏,隨後響起震耳欲聾的倒塌聲。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見那個男人,忽然開始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她好像聽見了一個微弱的聲音:“你根本是在騙我,你以前說要娶我,原來是騙我的……”
我想要和你結婚。
這道從外界傳來的聲音又忽然回旋在陳以安的腦海裏,她覺得這聲音太過熟悉。
在聽到這一句話的時候,仿佛枯木逢春,萬裏的沙漠被雨水滋潤,荒野上結出燦爛的花來。
她的心仿佛一瞬融化了,可是身體卻沉得很,她隻能沉沉地睡著,內裏卻焦灼萬分,想要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在同她說話。
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眼前記憶呼嘯而過,忽然畫麵定格,清晰地現出一個人影來。
是他,是大帥府的少帥戰北墨。
那個每天晚上拉著她入眠的男人。
她好像看見他在夜風下微紅的耳根,看見他佯裝惱怒,眼底卻有微微笑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