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甲店不至於競爭這麼激烈吧,三個月就換一次美甲師,這未免過於殘酷,除非——我沒再繼續想下去,伸手又倒了一杯紅茶,很快鼻腔中就彌漫著一種沁人心脾的芳香,衝散了亂七八糟的念頭。我突然明白了《傲慢與偏見》中說的,“綿綿細雨中散步回來,一杯熱茶所提供的溫馨美妙難以形容”,它的確是身心很好的慰藉。
正想著,突然有雨點拍在西餐廳的通透玻璃上,像生長在冰中的裂痕。秋天的雨總是來的頻繁,又不講道理。索性隻是小雨,我從包裏拿出雨傘,又叫來服務生付了賬,撐傘向貝殼美甲店走去。
根據導航顯示,我與目的地間直線距離隻有不到三百米,但由於路況原因,必須要繞遠至少十分鍾的路程。細密的雨絲在天地間織起一張灰蒙蒙的幔帳,但雨傘給了我安全感,令我能夠從容地穿過大街小巷。
美甲店在一處居民區內,由老舊一樓改造而成,沒有招牌,隻是在房間玻璃上用紅膠帶貼出“貝殼”字樣,裏麵火光通明。這種上世紀末流行過的商鋪風格,未免太過老派了。
樓道裏沒有燈,我隻好借著手機的光亮,硬著頭皮摸黑進去。左手邊那扇門是通向美甲店的,此時房門半開,外麵垂著一層防蚊蟲的淡粉色紗簾,以至於屋內布景也是模糊的粉紅色。
“請問有人在麼”,怎麼說呢,我以為關琳琳會選擇的美甲店哪怕不奢華,至少應該明亮寬敞,無論如何也不會是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門店。
房門裏並沒有人回應我,隱隱約約傳來懷舊老歌的聲響,一聽就知道不是這個年代的產物。我隻得自己掀開門簾,推門進去。
“請問這裏是貝殼美甲店吧?”我再次詢問,但很快,眼前的陳設就回答了我的問題。客廳裏還算整潔,中間擺著一張條桌,鋪著淡綠色碎花桌布,上麵放著一盞光線充足的老式台燈。桌子後麵是一整麵牆的玻璃櫥櫃,裏麵放著各式各樣的指甲油和美甲素材,盡力彰顯出這家店鋪的專業。
“稍等一下”,我兀自走向條桌旁的塑料板凳,剛一落座,隔著又一重門簾就聽見屋裏傳來女人的回應,本來是溫柔動情的聲音,此時卻過分低啞,仿佛被故意拿捏著,我隻感到熟悉,又想不起出處。
“好嘞”,我繼續環顧四周,看到桌上擺放著一摞美甲選版用的甲片,不但工藝精致,配色也令人舒服喜歡,看來這小店還真有些水平。不遠處有個靠背破洞的皮沙發,上麵放著幾本時尚雜誌,書頁翻卷,已經不再時尚了。
我想把書拿來看看,突然從屋裏傳來一陣窸窣的腳步聲,過了一會兒,白色門簾掀開,從屋裏走出一個戴著黑色墨鏡和口罩、完全遮擋住五官的女人,毫無疑問的,我被眼前這個“全副武裝”的女人嚇了一跳。
“歡迎來到貝殼美甲店,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