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年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賀新纓,但願你值得我這樣堅持。
有時他真覺得這樣下去非常累,即便他知道現在的情況,賀新纓隻能呆在他身邊,他不需要擔心,可還是會提心吊膽,生怕她的病情會不受控製。
但有時看到她清醒時的明媚笑容,他又覺得哪怕是自己做錯了也值得。
而賀新纓最近的狀態好像越來越不如他所願。
她常常躺在臥室的床上,望著天花板和牆麵發呆,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
有一次她看著看著,忽然轉向霍景年,問道:“這牆為什麼不是粉紅色?”
“粉紅色?”霍景年摸不著頭腦,“你喜歡粉紅色是嗎?那咱們以後就把它漆成粉紅色。”
而賀新纓隻是毫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隻當這是賀新纓尚在混沌的大腦的突發奇想,卻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賀新纓雖然神情一直恍恍惚惚,可有些東西她還是記得清楚的。
她記得她的家裏那麵牆是少女的粉色,而這裏卻並不是。
隱隱約約的,她知道這裏並不是她的家。
不是那個她住了二十幾年的家,也不是那個她裝滿了少女心事的房間。
少女時代在那間小屋裏,她在日記本上寫下了所有關於沈俊權的心動和惶惑。
而這裏不是當初那間屋子。
潛意識是種很奇怪的東西,在病中,賀新纓一直有些分不清楚現實和幻覺,可她卻知道,她好像不屬於這個隻有白色牆麵的地方。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潛意識的存在,才讓她發病的頻率越來越高,因為她對這個地方沒有安全感。
又或許,她明明已經基本痊愈,卻又在短時間內變得病情越來越嚴重,還有其他方麵的原因,隻是她現在並不知道。
霍景年為了讓公司撐住,付出了更多的時間在工作上,越來越沒時間照顧家裏,隻得找來從前熟悉的保姆來幫忙收拾房間--如果去雇傭新的保姆,他怕賀新纓會接受不了。
賀新纓對這個保姆的到來沒什麼反應,霍景年本以為他可以放心了,卻不料想,才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工作沒一會兒,就聽到外麵又響起了哭聲。
他頭痛欲裂地趕到客廳,發現是保姆在收拾屋子時翻出了她和小晨的舊照片來擦拭,而賀新纓看到照片之後就哭了起來。
霍景年皺了皺眉,示意保姆把照片拿走,然後輕輕抱住她,拍著她的後背。
“沒事的,沒事的新纓。我在,告訴我你怎麼了?”
賀新纓鬆開他的懷抱,定定地看著他,十分清晰地說道:“阿宸,我想小晨了。”
她的眼角分明還有淚痕,可這話卻說得很清醒。
霍景年愣了一下,隨即勸慰道:“你會見到他的。”
“可是我現在就想見到他。”賀新纓囁嚅著,“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他了。”
霍景年心裏暗潮洶湧。
小晨在沈俊權那裏,大概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況且,他也不希望賀新纓去見小晨。
要是她去了,沈俊權一定會趁機把她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