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怨不得千江月忸怩,這根本就是怨不得她的,任哪個當做徒弟的乍然聽到這些個話的時候,都是要和她一個樣子的。
他是師父啊,這個,應該算是亂了倫常吧。
“怎麼,怕了?”鳳血歌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千江月,“我還以為月兒是什麼都不會在意的,原來到底還是同常人一般的。”
鳳血歌看著站在自己身邊渾身都是有些僵硬的那個人兒,他是沒有想過這件事情的,年輕的時候誌不在此,後來的時候也就隨遇而安了。
“這個,這個……”千江月很想直接一掌拍上自家師父的腦袋,不過這個樣子似乎是有些欺師滅祖的嫌疑,但是欺師滅祖也總比師父剛剛所說的那樣違背人倫,啊啊,到時候是要被點天燈還是浸豬籠的吧?
不過,誰敢點師父的天燈,誰敢浸師父的豬籠?
“我沒想過,”千江月老老實實道,“師父你……你該不會是真的……真的是那般打算吧?”千江月哆哆嗦嗦地問著,一想到她要是同師父在一起,不知怎麼的,她就覺得自己的身子裏頭有著一股子的冷意慢慢地襲上了自己的全身,怎麼想,都是覺得有些冷的。
鳳血歌沉吟了一聲,瞧著千江月這個忸怩的模樣很是可人,看著那個模樣倒是很想再逗逗,他又是一本正經地道:“我將奄奄一息的你撿了回來,當初你可是說了什麼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如今月兒你又是受了傷,也是為師花了不少的精力將你從鬼門關前頭拉了回來,你說,這湧泉相報報不了的時候,你當如何?”
千江月渾身抖得越發的厲害了,她幾乎都是不敢去看鳳血歌的眼睛,隻覺得自己渾身就是和沒穿衣服有傷風化的女子一般的困窘。
“月兒你不問問這是該當如何的麼?”鳳血歌低聲地問著,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又帶著微微的暗啞,不管在什麼時候聽起來都是有些像是情人之間的呢喃一般,透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曖昧色澤。
千江月就像是受了蠱惑一樣,呐呐地問著:“那該當如何?”
“按照咱們南嘉的風俗,那是要以身相許的。”鳳血歌很是正經地說著,“月兒你覺得是如何?”
他轉過了頭看著那微微哆嗦著的千江月,“師父又不是要逼良為娼,你抖什麼?”
千江月不敢再抖,隻是哀怨地看了一眼鳳血歌,那眼神之中滿是“若是你逼良為娼,這事倒是好辦上許多”的姿態,哀怨了良久之後,這方才開了口:“師父,你要不,還是逼良為娼吧……”
至少她還能夠殺了青樓裏麵的人跑了出來,頂多就是背負著一身命案,從此之後亡命天涯什麼的,要是真的以身相許給了自己的師父,千江月覺得自己完全就是不能夠想象得出那是什麼樣的場景,她的師父啊,在她的眼中那個如同神一樣的師父一下子成了自己的丈夫,則個,她想象無能。若是不喜歡自己的丈夫,她還能夠和離,但是自己的師父,那是能夠和離的?
一旦如此,就連這師徒情分也是半點都不剩下了,她可不能落到最後是成了這個地步。
“師父師父,你就非得這般嚇了我才覺得滿意不成?”千江月攬著鳳血歌的手臂,忽地撒嬌地道,“你可是南嘉的堂堂國師哪,我可是你唯一的地址,要是給嚇壞了,你上哪裏去尋一個來?”
鳳血歌微微一愣,瞧見她那撲扇著睫毛,故作鎮定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他伸出了手,撫上了那一張稚嫩的臉,手下的觸感有點微涼,她微微地朝著後頭一縮,似乎有些抗拒。
“怎麼,為師的神情果真像是在開玩笑的麼?”鳳血歌輕聲地問著,他一貫是不怎麼開玩笑的一個人,情之一念罷了,他是喜歡這個女子的,那麼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也不算是一件壞事,“你怕什麼?”
“怕……”千江月正色地道,“怕天打雷劈。”違背倫常這種事情,是該要天打雷劈受盡世人唾棄的吧,她一個人倒也是沒什麼的,但是斷然是不能為難了師父才行。
“怕甚,就算是真的有天打雷劈,也都有師父幫著你扛著。”鳳血歌低低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注重什麼倫常,注重道德的一個人,“我說你是我徒兒,你便是,若有一日我說你不是,你便不是,自然沒有人能夠說得了什麼的。”且她原本就不是他的徒弟,這不過就是他想讓她有另外一重身份能夠名正言順地留在南嘉罷了。
“月兒,你什麼都是不用怕的,你隻要好好地呆在為師的身邊就成,你要什麼,師父便是給你什麼。”鳳血歌認真地說著,在南嘉,隻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是能夠為她辦到的,隻要她一直都不要記起過往的事情,就像是現在這樣,慢慢地長大,惹出再大的事情都無需擔心什麼。
“有些時候,看著月兒,為師便是由生了一種老矣的感覺。”
鳳血歌緩緩道,看著這樣風華正茂的人,有些時候他是真的會由生一種自己已經老邁的感覺,他都已經二十七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若是在正經的年紀裏頭成婚的話,隻怕孩子也是快十歲的年紀了罷,不過才十四的她,真真是比自己年輕上太多了,整整一輪的年紀並不是真的擺在哪裏看著玩兒的,許再過幾年,他垂垂老矣,而她依舊還是青春年少,這種感覺分外地讓人覺得有些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