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莊主難免會多心,哽咽了一下,道:“是我的錯,是我的罪過!”
穆輕輕看了一眼鳳輕揚,然後對段莊主道:“莊主也不必總是沉溺於悔恨過去,事情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後來我娘遭遇的一切,也不是你所能控製的。”
“可是我讓你們母女流落在外,被人欺淩,辜負了你娘,也辜負了你。”段景旭仍舊無法釋懷。
鳳輕揚道:“既然段莊主這麼後悔,以您的江湖地位,應該可以更早找到輕輕吧?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呢?”
“我找不到雁娘,以為她一時想不開……再者,我也沒有料到她真的生下了我們的孩子。”段景旭解釋道,“你們如果懷疑我別有居心,我也無話可說,輕輕已經成為公主,身邊也不缺我這樣的父親,如果我早點找到她,也許就不會讓她受那麼多傷害。”
風大雨大,雷聲也大。
段景旭的臉半明半暗,穆輕輕一時都有些分不清楚,他說的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可是聽來的確讓人很感到慰藉。
哪怕她是鐵石心腸,恐怕也很難對這樣一個人產生惡感。
“哎……我又在說這些令人困擾的話了,公主莫掛心,就當我一個老頭子嘮叨,年紀大了的人,總忍不住嘮叨自己那點兒事兒。”段景旭說完,又自己化解了這份尷尬的安靜。
鳳輕揚笑著道:“段莊主看起來也不過四十餘歲,哪兒就稱得上老頭子了?正當盛年,又身居高位,實在很難把您跟一個嘮嘮叨叨的老頭子聯想到一起。”
“駙馬爺謬讚了,可能我年齡並沒有太大,隻是曆經世事沉浮,這心啊,滄桑的和年逾古稀的老頭子沒什麼區別!”段景旭搖搖頭,苦笑一聲。
穆輕輕看他眉宇之間,透著一股曆經滄桑的厚重感,推測他能走到今日,一定沒少受磋磨。
江湖上紛爭那麼多,打打殺殺,刀光劍影的,恐怕也沒少操勞煩憂,如此得來的財富和地位,怕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享受,這樣提心吊膽的日子,也未必有表麵上那麼風光。
想到這裏,穆輕輕又對段景旭多了幾分同情和理解。
因為天色已晚,常青安排人做了兩桌菜,眾人吃了,看雨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便留在這莊子上休息了。
穆輕輕覺得有些疲倦,便早早地睡下了,睡到半夜醒來,發現鳳輕揚不在了,一摸床鋪,已經涼了,可見他已經離開多時。
這大半夜,又狂風大雨的,他能去哪兒呢?
穆輕輕披上外衣起來,暴雨還未停歇,驚雷滾滾,讓人不由覺得心驚肉跳。
“如蘭?錫蘭?”
穆輕輕喊了幾聲,發現都沒有人應。
穆輕輕這才覺得不安起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就算是半夜,如蘭和錫蘭也都會在外間安排人守夜,哪怕這裏是在外麵,如蘭也不可能如此粗心大意。
而且風輕揚也不在屋裏,能去哪兒呢?
穆輕輕有些不安,把衣裳都穿好了,拿上傘走出去。
整個莊子了一片寂靜,詭異得讓人毛骨悚然,她沒有見到自己的人,也沒有見到段莊主的人。
穆輕輕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莫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穆輕輕越想越慌,忙到處找人,推開好幾扇門,屋子裏都空空如也。
屋子裏很整潔,沒有搏鬥過的痕跡,空氣裏也沒有血腥味兒。
一切都好像很正常,但一切都顯得詭異莫測。
明明昨晚來了百十來口子人,別院裏裏外外都是來回忙碌的人,怎麼這會兒好像整座宅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穆輕輕忍不住放聲大喊起來:“輕揚!輕揚……如蘭,錫蘭……”
除卻她自己的回音,沒有半個人回應她。
穆輕輕越發害怕了,黑咕隆咚的,她手裏的燈籠也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曳的光將一切都照的仿佛鬼影幢幢。
“你們去哪兒了?輕揚,不要嚇我,你快出來!”穆輕輕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咽。
為什麼這一切都感覺是在噩夢中?
穆輕輕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尖銳而清晰的疼痛,提醒她,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發生了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