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冷了,我決定離開花台那兒,陳大爺回家了,我就孤獨起來,夜色裏,昏暗的路燈下,冷不丁會走過一個肩扛尼龍口袋的流浪漢,他盯著我,似乎想笑,我就害怕起來,每天傍晚,他總會準時的從花台那兒經過的了。
那家夥似乎與陳大爺一樣,對那些破玩意兒挺上心的了。當他走到第一個花台那兒時,總會躬起身來,把花台上堆著的那些酒瓶子看上一會兒,如果,遇見陳大爺丟了好看的高檔酒的瓶子在那兒,他就準會悄悄順走的了。我不喜歡那個流浪漢,他老是光顧陳大爺的廢品堆,有時,看見他又拿了他的寶貝,我就想立即製止他,可是,當他與我突然四目相接時,那笑嘻嘻的樣子,怪瘮人的,於是,我就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盜走陳大爺的寶貝了。如果哪天,陳大爺正好在那兒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敢那樣做的了。
在那些冬夜裏,我總會看見那麼些流浪漢,還有職業乞討人!
那白胡子老頭兒乞討了很多年了,總是穿一件深藍色的皺巴巴的中山裝,戴一頂破舊的帽子,似乎他的一身都很配套,杵一根棍子,拿一個搪瓷碗,常常遇見了我,便伸出手來,看著我,我不喜歡他那樣做!他的乞討方式很特別,一句話也不說,杵著棍子,站到別人身前,伸出他那雙爪子就可以了,不給的話,他便轉身離去,如果,遇見的是看上去心善的女孩兒,人家不給,便多站上一會兒,可憐兮兮地看著人家,好幾次,擺攤時,我便看見了,他喜歡去那些人多的地方乞討,在超市門前轉來轉去,看見有好心的人朝他的搪瓷碗裏丟了錢,就更恨他了!
“莫給他錢!他是個專門要錢的!都要了好幾年了,我看見的!在批發市場那邊,我都經常看見他!”
我厭惡那老頭兒,有時候可真想跟蹤他,看他私下裏究竟是怎樣生活的。
“那些要錢的!其實有錢得很!老頭兒、老婆婆在外麵要錢,娃兒在屋裏把房子都修起了!還買起了車子!”
“哼!這有啥子稀奇的嘛!我還看見過,別個那些一個隊上的人長期都在外麵要錢呢!婆娘就在屋裏專門帶娃兒!”
當我聽見這些話時,是多麼地難受呀!像被人狠狠地欺騙了似的,於是,我便走到一邊去,不再去聽了。真不希望再看見那樣的人!如果,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誠摯相待,該多好啊!哎!事實上,那樣的人常常會出現在我的視線裏。他們總是髒兮兮的,扛一個大口袋,裏麵裝著他們的那些破玩意兒。
“生意好不好?”
有一次,陳大爺收工了,我就害怕起來,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昏暗的路燈下,真不希望撞上流浪漢了,我把花車推到壩子裏去,那兒熱鬧著,胖姐把攤子擺在那兒,生意不錯,我也趕著去湊個熱鬧!
我側過頭去,看見那流浪漢圓鼓鼓的眼睛正盯著我,麵堂紅潤,似乎在館子裏才吃了飯,滿嘴油膩,說話的口氣噴到我臉上來,難受極了!我不喜歡他站那麼近,突然,從身後朝我打起招呼來,我可不願回答他,也沒義務回答他,即便,我流落在大街,成了擺地攤的,也可以不用理睬我所厭惡的人!那當兒,我惱起來!真想狠狠地告誡他:
“喂!走這麼近幹嘛?想偷襲是吧?!王八蛋!”
那家夥賊眉鼠眼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每天晚上,我總會看見他拿一個髒兮兮的大口袋,出現在壩子裏的那個垃圾桶旁,探起身子,在那裏麵看來看去,他總喜歡撿那些礦泉水瓶子了。
“他住在哪兒的呢?”
有時,當我看見他準時的又出現在壩子裏的垃圾桶那兒時,就忍不住想。我悄悄地看著他,盡量不撞上他的目光,如果,不小心四目相接了,那麼,免不了又要被那家夥纏上一陣的了。
“生意好不好?賣了幾個了?”
“一般。”
如果,不回答他,會害怕他報複我。我想厲害點兒,顯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來:
“幹啥子?!”
想必,他便不敢再糾纏了。別以為我落魄了,就可以隨意輕薄了!
“吔,賣了幾個了?”
有時,那家夥也會凶巴巴地對我,老實說,他越發那樣,我越害怕!但是,事實上,遇見他很客氣的樣子跟我說話時,我也是怕得很啊!他的眼睛的確是很鼓的了,特別是當他剛剛在前麵的餐館吃了麵,就來壩子裏撿瓶子時,他就總會這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