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園。
傅斯年一身黑衣來到蘇子晴的墓前,將一束紅得嬌豔的玫瑰花放下,並在墓碑旁邊彎腰坐下。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照片,嘴角微微牽了牽,素來清冷無波的眸子裏湧出一絲難得溫柔的笑意。
傅斯年以為自己是最沉得住氣的人,以為自己高傲得不會從雲端跌入地下。
看完蘇子晴的日記,他才知道。
他慌了,亂了。
心,仿佛被利刃狠狠的刺了幾下,就連呼吸都覺得痛得厲害。
失去蘇子晴的這段時間,讓他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懷念,不舍,但都無濟於事。
蘇子晴除了留下那些冰冷的沒有溫度的物品,什麼都帶走了。
淚模糊了他的雙眼,讓他看得不真實。
然,照片上,蘇子晴的笑容就跟她第一次到傅家時一模一樣。
轉瞬,她七竅流血的淒慘樣子迅速侵占他的腦海。
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他害了她
傅斯年微顫著身體,苦澀的笑了起來,淚卻依舊掛在臉上。
他拿出一疊手抄的日記,掏出打火機點燃。
很快,火燃得厲害,他將一張張的紙堆起來焚燒。
火光印紅了他滿是哀傷的臉
昨晚,他做了個夢。
蘇子晴像從前一樣,乖巧溫順地站在他麵前。
好看的眉眼盡是柔情。
他伸手想抱她,她卻搖搖頭。
笑著問:我剪短發好不好看。
他說:最喜歡她長發的樣子。
她的長發很美,他舍不得她剪
他捧著一個盒子,慢慢打開。
從裏麵掏出一把漂亮的梳子,放在墓碑前。
蘇子晴以前最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梳子,為了讓她留長發,現在,換他幫她收集。
盒子裏的另一邊,是十支顏色各異的口紅,這是她最喜歡的牌子。
他拿出來,一字排開,放在梳子旁邊。
挽起襯衫袖子,露出麥色手臂,學著蘇子晴曾經在店裏試色一樣,每支在手臂上畫一筆。
此刻,每畫一筆,就像她柔嫩而灼熱的唇瓣在自己肌膚上親吻一次。
她愛美。
他要幫她選出最愛的顏色。
十支不夠,就送二十支,三十支,直到她滿意為止。
目光在布滿顏色的手臂上癡纏著。
霎時,竟覺得心越來越痛,像被掏空似的。
手上,被水打濕。
他幽幽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
細雨瞬間迷了他的眼。
他皺了眉,疾步去車上拿了傘,在蘇子晴墓碑頂上替她撐開。
他不會忘記她曾在日記上說過:阿年,以後,你替我撐傘,好嗎?
看著那張令人心悸的臉,他伸手輕輕摩挲著,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蘇子晴最不愛淋雨,卻每次都會為他撐傘,生怕他淋雨生病。
如今,他撐傘,為她遮風擋雨。
而她,卻已進了時光隧道不再回來。
雨很大。
傅斯年卻不遮不躲,站在雨中任雨水淋在他身上。
冷,不及心傷。
良久,他上前摟著墓碑,緊緊的閉上了眼睛